阴阳灯照罢,生平事看完,尸体定价二品,奖励:皮骨术。

嘛玩意儿?弄具白骨,糊张人皮,再弄张黄符,写生辰八字,舌血滴上头,隔一宿,嚯!成大活人啦。

南拳北腿,奇术道法,您会嘛,他会嘛。

皮骨人,跟你一般武艺,和你一般能耐,跟替身没两样。

碰上啥事儿,凶险着呢,你猫后头,让他上,他死了,你没嘛事。

但有一样,皮骨人做事,人得闭关,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白骨好找,人皮难寻。徐量一愣,打眼一瞅,皮影村还剩几个大皮影,一拳一个,捶断了气,塞乾坤袋里头了。

阴阳灯瞧了,皮骨术得了,但还有档子事儿呢。

阴城是嘛地界儿?铁蛤蟆是啥劳什子?

阴阳灯又照一遍,皮影教主生平,可有档子邪乎事。

几十年前,天下大疫,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那会皮影教主还小,村口撒尿和泥玩呢。他天生六指,人给起绰号,管叫他大嘴。

往前倒几年,没疫情那会,老百姓日子也苦。藩王起兵,烽火狼烟,兵戈不息。

那年下场好雨,日子好过些,以前三天吃一顿,现在好不少,两天就能吃一顿啦。

好日子没几天,一场大疫,席卷江南江北。

家家户户,掌除墙屋,杼井萩室,蜃炭杀貍虫。这一整,除了瘟疫,又闹饥荒。

大嘴串巷,遇个乞丐,斗鸡眉,荞麦眼,胡子呲着,七根朝上,八根朝下,长一张偷狗的脸。

大嘴甩他口馍馍,这人吃了,抹嘴道谢,说要报答,救这一村人命。

他说天挨黑那会,有阴城的人,一身红衣,来村里放瘟。你拦着他,别让进村,不然瘟疫横生,神鬼难救。

实在拦不住,我给你写个字,你给他瞧,可保无恙。

说完,手蘸唾沫,横七竖八,搁大嘴掌上写了个字。

那字二百多划,草蛇秋蚓,如鳅乱拱,世上可没这字。

大嘴瞅着好玩,天挨黑,真搁村口蹲着啦。别说,还真给他等到啦。

有俩人,过来了。红毡帽,红褂子,红褡裢,红灯笼裤,红袜子,红鞋……再搁俩枣,跟切糕似的。

大嘴一瞧,嗬!这俩身材可魁梧,三尺大个,快到他嘴巴子啦。

“弄嘛呢?”

“过路的。”

“绕道吧!”

俩矮人,一小儿,耗上啦。

俩人红巾遮面,不漏口鼻,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见人拦路,却不动手,也不着恼,闷着头,朝前走。

大嘴伸手一拦,哎,可有古怪。手一搭红褂子,里头似无血肉,空空荡荡,裹着游魂一般。

任他咋拦,人家似走似飘,脚不沾地似的,没嘛影响。

大嘴没辙啦,手一伸,掌一摊:“呔!看掌!”

这一亮掌,掌上一个小字,字如卧龙,乱如盘虬。

那俩人一瞅那字,隔楞一声,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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