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思绪万千,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这时,魏越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哥,叫了你半天,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想什么呢?”

魏越觉得吕布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在他印象中,吕布可不是那种喜欢思考的人,他向来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

可是,自从上次在太行山剿匪时,吕布中了剧毒,昏迷了几天几夜后,醒来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过,除了不再沉迷于女色之外,吕布的其他方面,倒也没什么变化,所以魏越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吕布淡淡地说道。

“想当年,想当年,等老了再想也不迟啊!大哥,咱们还是先歇歇吧,这天气怪热的。”

“也好。”

吕布话音刚落,魏越便朝着士兵们大声喊道:“都歇会儿吧!”

士兵们听到命令,纷纷跑到树荫下乘凉。吕布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走到蔡邕身旁,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

***

蔡邕早就准备好了水囊,递给吕布。水虽然不算冰凉,但也足以解暑。

吕布喝了几口水,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蔡邕问道:“将军,我听说你是五原郡人?”

吕布点了点头。

“将军觉得,五原郡有什么好?又有什么不好?”

“五原郡,还能有什么好?除了黄河边上那一小块土地,其他地方都是荒山野岭,一年到头也收不了多少粮食,百姓们都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再加上胡人经常越过长城,烧杀抢掠,百姓们更是苦不堪言,整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五原郡,真是民不聊生啊!”蔡邕感叹道。

“可不是嘛!‘有了一斗米,谁还去并州?’‘要饭,也要去京城要!’这些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吕布苦笑道。并州之地,土地贫瘠,民风彪悍,的确不是什么宜居之地。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让你觉得不满意的吗?”

“要说不满,那可就多了!不过,除了胡人的威胁之外,最让我无法忍受的,就是被人叫做‘胡汉杂种’!”

“胡汉杂种”,是中原地区的人,对边塞之地的百姓的一种蔑称。

自从南匈奴内迁之后,并州、凉州等地,便有不少汉人与匈奴人通婚,他们的后代,自然也就成了“混血儿”。

这些混血儿,因为长相与汉人不同,从小就受到同龄人的排挤和歧视。长大之后,更是难以融入汉人的社会,因为无论是汉人,还是匈奴人,都不承认他们的身份。

然而,到了东汉末年,“胡汉杂种”这个词,已经不再局限于混血儿了,而是泛指所有并州、凉州、幽州等地的百姓。中原地区的士大夫们,不仅用这个词来羞辱他们,还处处打压他们,不给他们升迁的机会。

凉州人董卓,之所以会起兵造反,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受到了中原士大夫们的歧视和排挤。

李傕、郭汜等人,之所以会变成杀人魔王,将洛阳和长安变成人间地狱,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生性残暴吗?董卓之所以会变成食人恶魔,将朝廷大臣们活活打死,然后喝他们的血,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丧心病狂吗?

蔡邕也知道,中原地区的士大夫们,对并州、凉州等地的百姓,向来是轻视和蔑视的,所以他并没有反驳吕布的话。

“先生,若是您也出生在并州,只怕也无法取得如今的成就吧?‘胡汉杂种’这个标签,就像是一道枷锁,将我们这些边塞之人,牢牢地束缚住了。”吕布愤愤不平地说道。

“将军所言极是。不过,就算没有‘胡汉杂种’这个标签,司隶和三辅之地的那些世家大族,也不会轻易给其他地方的人机会的。”蔡邕说道,世家大族把持朝政,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这就是问题所在!并州的百姓们,辛辛苦苦地耕种着贫瘠的土地,还要承受沉重的赋税,却得不到朝廷的任何保护!”吕布越说越激动。

“这或许是并州自身的问题吧?”蔡邕反问道。

吕布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丁刺史将北地郡的军队,全部调往了河东郡,如今北地郡,已经是空虚一片,如何抵御胡人的入侵?”蔡邕继续问道。

“朝廷限制并州的军队数量,只给我们一些破铜烂铁,连购买战马的钱粮都不肯拨付,我们又能怎么办?”吕布无奈地说道。

蔡邕也沉默了。

他知道,朝廷每年都会拨付大量的钱粮,用于修缮长城,抵御胡人。但这些钱粮,究竟有多少能够真正用到边塞的防御上,他心里也没底。不过,他万万没想到,情况竟然会如此糟糕。

吕布在并州刺史丁原身边,担任主簿多年,对军中的情况,自然是了如指掌,所以他的话,绝对不会有假。

“唉……”蔡邕长叹一声,边塞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朝廷却对此不闻不问,真是令人痛心。

“朝廷将我们这些边塞之人,当成抵御胡人的炮灰,却还称呼我们为‘胡汉杂种’,难道我们就不是大汉的子民了吗?难道我们就不是汉人了吗?”吕布怒吼道,心中的愤懑之情,溢于言表。

“那依将军之见,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蔡邕问道。

“很简单!司隶和三辅之地的那些人,必须承认,我们并州人,也是大汉的子民,也是汉人!”

“那那些归附的胡人呢?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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