坞,乌土也。
虬龙山区民房多用青瓦,青瓦连结成片乌压晕然,所以坞这一字,便可理解为屋顶连片的村庄聚落。
堡,保土也,可理解为具备保护本土功能的构筑物。
所以坞堡,便是一种具备军事防御功能的居民生活聚落。
在这类庞大聚落里,村村相连,垒壁层叠,各村皆建有望楼,楼悬一鼓。
任意一村一有敌情,便可擂鼓一通,四面诸村闻之,即会接续擂鼓;诸村外更多村落闻之,亦会接续擂鼓;更多村落外更更多村落闻之,又会接续擂鼓。
如此,擂鼓声顷刻间便能声布百里,各个险要之地屯营民团即会出动兵力,围剿贼人。
这一整套体系,便是匪徒遍地的混乱虬龙山地区各个坞堡的基本军防架构,
而如今,厉骇就站在周家堡军防体系的最外层——外垒壁之处。
所谓垒壁,垒,上下拆开,可形象理解为用土块堆叠而成的上窄下宽的堆土。
壁,辟土也,以刀斧辟土,土两面整齐平滑陡峭,是更高一级的垒,较之更为坚固,笔直与平整。
所以周家堡的外垒壁,就是一排迂回延绵的土石墙体。
在这排石墙之外,则是一条曲曲折折的黄土大路与大片大片农田,以及三三两两行走于田间地头的农人与牛羊。
厉骇没有选择夜间出动,而是等到太阳东升天光大亮后才来到了这周家堡。
个中原因并不复杂,便是因为他并不愿行那猥琐的暗杀之举。
厉骇想要在大白天众目睽睽之下,将周玉根连同其家人,如同屠狗般的宰杀于街市之上。
而在到达了周家堡后,厉骇往这大路上一站,周围经过的行人与商贩便开始不自觉对其绕行起来,全然不敢靠近。
几乎每一个绕路的人,都在心底间对厉骇的魁梧与雄壮惊惧连连。
不过也有许多淳朴乡民没有太过畏惧,只是兀自惊叹。
像是有一位扛着锄头的农人老者在经过时,就毫无畏惧的和厉骇搭起了话:
“后生,你可真壮啊。”
厉骇也正巧想要问一问路,于是便索性站在路边与这老农聊起了闲篇:
“老丈,您这是干完活了?”
“干完喽干完喽,老头的地少活也少些。”
“地是您自己的吗?”
“不是不是。”
老农连连摇头,“周家堡的地有九成以上都是周家的,我只是周家的佃农罢了。”
“是佃农吗,那您一年得交多少租子?”厉骇又问道。
“大约…”老农比了个手势,“交七成五。”
厉骇一听当即皱眉:“那么黑的吗,这样你怎么养活家人?”
“可不敢说这样的话哦。”
老农连连摆手面泛惊恐,“让周家听见了,老头我就惨了。”
随即他又叹息道:“老头我没有家人,就自己一个人。”
“您家人呢?”
“都死了,让人害死了。”
“周家?”
老农沉默了下,随即说道,“要是我孙子还活着,应该有你那么大了,可应该长不了你那么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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