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昇朝着虚掩的门做了个鬼脸,拽着什邡回到自己房间。

过了晌午,外面开始下起绵绵细雨。

一直到傍晚,雨势越渐磅礴。

晚饭时,厨师的心情大概还不错,做了两道蜀郡特色的辣菜,并佐以两道清简的素食。蒋邵明并未下楼用饭,倒是沈凤酒换了一身八宝留仙裙,从二楼款款而来。

沈凤酒走到什邡桌边,先是看了一眼林昇,而后才对什邡说:“一个人用饭无趣,不知娘子介不介意我同坐?”

一旁的几个文人听闻她的话,无不巴巴地看着,这种晦涩的雨天,若是有没人作陪,才是最好。

什邡感觉到四周投射而来的羡慕视线,笑着对沈凤酒说:“有何不可?”

对面的林昇听她说完,不由得愣了下,有些不悦地抬头乜了沈凤酒一眼。

沈凤酒仿佛没看见一样,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什邡身边,又让小二上了一副碗筷、两道菜。

“我听姑娘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沈凤酒拿起一旁的酒壶,将什邡面前的白玉杯斟满,淡淡的荔枝香瞬间弥漫开来,“尝尝?合江的荔枝酒蜀郡闻名。”

“娘子好耳力,我是长安人。”什邡笑了下,刚要执起酒杯,便被斜地里伸出来的一只手拦住。

林昇拿过酒杯,一饮而尽,不高兴地看着什邡说:“还是少饮为妙。”说着,不悦地扭头看向沈凤酒,“你为何不自己坐?”

沈凤酒先是一愣,随后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径自拿起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也不顾他人目光,凑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说:“寂寞呗!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我可不想一个人。”

什邡忍不住笑了下,把林昇面前没用的杯子拿过来,递到沈凤酒面前说:“蒋老板何不下来?”

沈凤酒为她将杯子倒满,又自斟自饮起来,嗤笑着说:“我若是他,我也不下来。”

四周发出一阵笑声,是不远处的几个文人。他们方才正就着磅礴大雨探讨明年的春闱,结果听了沈凤酒的话,不由得笑出声来。

不知道是这轻松的氛围,还是杯中的酒,什邡看着笑得风情万种的沈凤酒,竟难得地放松了脑中紧绷着的那根线,慵懒地双手睁着下巴,看着窗外密密的雨幕发呆。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女子清脆悦耳的吟唱声,竟是喝了个半醉的沈凤酒。

什邡回头看向沈凤酒,突然想起上午听见的《胡笳十八拍》,忍不住问道:“娘子有心事?”

沈凤酒此时已经微醺,见什邡问她,不由眼唇轻笑:“哪里有?不过是习惯使然罢了!”

是什么情况会让一个女郎习惯使然地唱着如此悲切的曲儿?

什邡垂眸不语,这时,敞开的店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几个丫鬟和侍卫簇拥着一个撑着黄色纸伞的美貌妇人从店外进来。

“店家!可还有上房?”

一道低沉的男声从貌美妇人身后传来,便见一个撑着天青色纸伞的中年男人快步走进大厅,朝着柜台后面的小二大喊。

什邡幽得眯起眼睛,目光状似不经意地落在男人身上——程进!他果然还是来了泾阳县,住进了春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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