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邵明的声音大,几乎整个一楼的客人都听见了。
小二回头看了一眼什邡,用眼神问她:怎么办?
沈凤酒烂醉如泥地靠在什邡怀里,听见蒋邵明的话,她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虚掩的房门,突然一把推开什邡,踉跄着走到门边,蹲在地上捡起那张古琴。
小二不敢上前,目光死死盯着什邡,仿佛在说:娘子你惹下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什邡垂眸看着沈凤酒,发现她竟然只抱起古琴,完全不理会地上的包裹。
沈凤酒缓缓站起身,面向蒋邵明的房间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踉跄着抱着古琴往楼下走。
楼下几个喝得有些醉意的书生见她下楼,无不扬声叱喝蒋绍明不是人,与此同时,一个穿着圆领常服的年轻书生被人推举出来,跌跌撞撞地来到楼梯口,由下而上地看着款款下楼的沈凤酒。
“姑,姑娘,外面下雨,还是不要出去为好,若是,若是……”
“若是什么?”什邡站在二楼,趴着阑珊垂眸向下看,微敛的眸子像一把刀,直插年轻书生的眉心。
书生顿感羞愧,旁的人却开始起哄,其中一个穿黑衣的书生不怀好意地看着二楼的什邡说,“娘子未免多管闲事,董兄不过是怜香惜玉罢了!看姑娘面色,怕不是没被怜惜过?所以才草木皆兵?”
什邡冷冷看着书生,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嗤笑着说:“怜香惜玉确实没遇过,倒是遇见了丑人多作怪。”
那书生被说得脸红脖子粗,还欲回嘴,被那位董姓的书生拉住了。
董书生看向什邡说:“张兄方才冒昧了,还请小娘子见谅。”
什邡冷哼一声,扭头去看沈凤酒,此时她已经走到楼下,抱着古琴坐在楼梯上弹奏起来。
又是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
怎就这么喜欢?
什邡本不想再管,刚想离开,便见沈凤酒突然用力拨动琴弦,随着一声宛若惊雷的琴声,琴弦崩断,鲜血顺着沈凤酒的手指滴在古琴上。
然而沈凤酒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缓缓站起身,高高举起古琴用力向下砸去。
古琴落地,终于裂成两半。
沈凤酒发出咯咯咯的笑声,而后仿佛被突然抽去了灵魂一般,缓缓倒在楼梯口冰冷的地板上。
小二大喊一声“哎呦,我的祖宗呀!这,这……小娘子,不若咱们把她抬上来?”
什邡蹙眉看他:“为何是我?”
小二干笑一声:“这位祖宗刚刚不是跟小娘子喝酒?当是朋友的,总不能就这么让她睡在楼下,要闹病的。”
什邡垂眸看了一眼楼下醉死过去的沈凤酒,问小二:“你给她开一间房,明日醒来,她自然会给你结算银钱。”
小二瞬时垮下脸来:“小的倒是想,当今日的最后两间已经留给刚才几位客官了。”
什邡蹙眉,不解地看他:“你不是说,最近不是荔枝成熟的季节,宾客不多么?怎么会没有客房?”
小二干笑两声,凑到什邡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不瞒您说,空房是有,但是前段时间漏雨,掌柜说这个季节没什么人,所以一直没有修缮。”
什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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