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盼儿刚把背包放进房间,就回到院子里主动开始堆起了麦子。
“阿妈,这些小麦能卖多少钱?”
“你可别打小麦的主意,等卖了小麦,还得买化肥,买除草剂,买这买那的,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那我和阿姐的学费怎么办?”
“你阿姐的学费,人家张老板给出,你的到时候再说吧,现在没有钱。”
“阿姐五一回来了吗?”
“没有,五一说是和张扬一起旅游了。”
“哦。”
“你姐等到暑假估计就得结婚了。”
“啊,确定了吗?”
“前几天你姐说她怀孕了,婚期还没定下来,不过肯定快了。她婆婆这么想抱孙子,肯定想让她早点结婚。”
“那她上学的事怎么办?”
“你姐说了,学校可以办理休学,她可以等到明年秋天再上大二,到时候孩子正好也能断奶了。”
“哦,到时候婚礼在哪办?”
“两边都办一下吧,现在还没定下来呢。你是要给你姐主持吗?是不是也能省点钱?”
“不是,我跟阿姐长得像,要是我主持,会让人把注意力从新娘子转移到双胞胎这件事上来的,阿姐肯定也不愿意啊,一辈子就这么一件大事,别人的焦点应该是她才对。”
“难得你能懂事。”
李盼儿没说的是,做主持人是不能穿的太朴素,万一舞台上的她被哪个人看上,母亲会不会继续让她相亲,会不会不让她读书。她还是想安静的做一个陪衬,至少比被枪打的出头鸟要安全很多。
等到院子里收拾完毕,她以为母亲要去做饭了,没想到母亲把三轮车推了出来。
“阿妈,上哪里去?”
“去浇地啊!”
“天都快黑了还去啊?”
“趁着凉快,先浇一块小的,明天一天就能把剩下的浇完了。你也一起去,还要理水管什么的,咱家地离河边还有两块地远呢。”
“我要带什么去吗?”
“什么也不用带,换双拖鞋去,到时候鞋弄湿了也麻烦。”
“好。”
当夕阳被芦苇丛挡住的时候,李母带着李盼儿、抽水机和一车的水管也到达了河边。
她们先是把抽水泵放在一块空地上,接上水管,一端插入河里,一端接了几根差不多长度的水管,一直连接到她们家的地里。
李盼儿打开了抽水泵,没多会儿,母亲手上的水管便射出水来。
“你在水边看着水管,别让水管跑出来了,没事就看看地里的水管,要是哪里没接好漏水了,就给拧紧一点,我在这边浇地。”
“知道了。”
以前浇水的都是李盼儿父亲,如今看着自己母亲在劳作,李盼儿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要说她母亲心肠歹毒吧,好像也说不上。虽然她把李盼儿喊回了家,但她还是让女儿做相对松快的活;虽然她不想让李盼儿读书,但还是给李盼儿出了学费、生活费;虽然她嘴上总看不上李盼儿,但还是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
如果真是一个心肠歹毒的母亲,她完全可以让女儿读完初中就辍学,当成长工一样,做最苦最累的活,长到十八九岁的时候,再找一个出的起高价彩礼的,第一时间给卖掉。
她没有这样做。
但她也绝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否则,她就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偏袒大女儿,还把小女儿对家里的付出当作理所当然。
李盼儿突然有些同情她的母亲,但这一点同情绝不会让她原谅母亲对自己做过的伤害。
她只是想彻底的跟过去说声再见,不想再活在仇恨和痛苦当中。
“就当自己是捡来的。”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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