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声响了三遍,江宏安起了床。

本就不高的土砖房在扎了谷仓后,空间压迫感十足。

江宏安摸着黑,抽开门闩。

门外的光景却也并不比屋子里的亮堂多少,别说将要放明,就连离鱼肚白都还远着。

借着昏黑中弥散的微弱的光线,依稀可以辨出一道道轮廓。

瓦房、牲圏、大树……

再往远去,那连绵起伏形似鸡冠的曲线,则是一座座山峦。

“老锅头家这灾鸡公,又在乱鬼叫了!”

“等过些天,一定找机会让老锅头给宰了!”

嘟囔完两句,江宏安也没有了睡意。

1985年5月17日,江宏安记得很清楚,母亲谢梅英就是在这一天清早去挑水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腿。

老天爷眷顾他江宏安,让他重生回来,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这种悲剧再发生。

推开侧门,悄声摸到堂屋里,大门的右侧那一团黑乎乎的就是家里的大水缸。

江宏安沿着水缸边摸了一下,很快就摸到了扁担和水桶。

取下扁担,提起水桶,江宏安退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从刚刚打开的那道小门走了出去。

天色昏黑,但好在重生回来这两天,江宏安重生前后的记忆已经完全融合,这条走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路,一走上去熟悉感是油然而生。

摸着黑,没用多久的功夫便来到了井边。

江宏安的步子立即慢了下来。

山里吃水不易,他们村这口井,是向下挖了好十多米才挖出来。

从井边下到下边去取水,还有好几十阶的台阶。

虽说村里用大块的条石给砌得结结实实,但井边潮湿,石阶上多青苔,加上昨晚又下了细雨,稍不注意就容易滑倒。

前世里,母亲谢梅英就是在这石阶上滑倒才摔断腿的。

江宏安踩着石阶的中央,选择这人走得最多的区域,一步步稳稳的下到了井下。

后世常见的胶桶在这大山里还是个罕见物,现如今城里流行的大锑桶也没几家人买得起,江宏安家里用的,是村子里最常见的高耳木桶。

这种木桶是用木板箍的,对称的位置有一对高耳,高耳用两股拇指粗的棕绳拧紧了连着,方便上提的同时也可以上挂钩。

江宏安家的这一对桶是用柏木箍的,结实是结实,但重量可不轻,这一对空桶的重量就有十多斤,装满了水之后,就算没有一百斤,差得也不会太多。

也幸亏是重生回这二十出头的年纪,江宏安身材还没发福,倒是有着一身的蛮力。

咬着牙,踏着石阶走上去,只是稍微的歇了歇,又重新挑了起来。

接下来,一口气撑到了家里。

还是走自己屋的小门进,到堂屋里后,揭开水缸盖子,怕用桶倒会吵醒人,江宏安选择用葫芦水瓢一瓢一瓢小心的把水舀水缸里。

两桶水舀完,大水缸也只是装了大半。

江宏安挑着一对空桶,转身又出了门。

这次再出门,天色明显比之前要亮堂不少。

等回来两桶水舀进去,大水缸总算是满了。

不过,盖上水缸盖后,江宏安看着两只空桶,想了想,还是重新拿起扁担挑起两只桶又转了出去。

把这两个桶也装满,这样一来,就算母亲起床后,忽略了看水缸,想去挑水的时候,也会发现这装满水的木桶。

既然要避免上一世的悲剧重演,就要杜绝所有的隐患。

连续的三趟,饶是年轻,江宏安也是累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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