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安呀!刚才下山的时候,碰见磊子了,听他说你们要收新鲜野金银花,还真有这回事呀?”
人离着还有近十米的距离,热乎的声音便是传了过来。
邓德保,绰号保癫子,四十多岁的老光棍,整天疯里癫气,脑子一根筋就算了,人还懒,干集体的时候,就总是每天吊儿郎当的出工不出力,混日子。
大队里的干部看不下去都戳着鼻子骂了,也不知耻,只是癫笑。
分田到户那年,整个石崖子村哪家不是拿出了十二分力气侍弄刚分到手的田土。
唯独这家伙,仍然是吊儿郎当的糊弄一通,结果那年天旱,各家各户精心打理的情况下都减产不少了,就更别说他那根本没花功夫的一亩二分田了,稀稀拉拉的剩了几株谷子,连撒下去的种子都没收回来。
按说到这份上,总该会急了,结果这家伙还是整天一样癫子似的游荡。
结果就是等吃完上一年大队分的公粮,到寒冬腊月的时候,保癫子家里断粮了,挨家挨户借了个遍,这才勉强熬过了那个冬天。
有了那次的教训,这邓德保算是有了一定的改观,但也还是懒得把气力花在田地里,整天还是癫里癫气的逛荡。
今天碰见这家砌房,上前去帮着丢会儿砖,明天再听见哪家做寿,又去后厨凑一下,要实在没这些事,这鸡冠岭上无论哪个村老了人办白喜事,他也指定会去凑个热闹。
这收山银花的事情,他上来凑这第一个热闹,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德保叔呀!是有这么回事呢!”江宏安笑着应道。
人虽然癫了些,江宏安也素来不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但如今这开门收货,又是第一个上门来的,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更何况这德保癫子整天四处逛荡,自个消息灵通不说,碎嘴也多得很,这鸡冠岭上的八卦,有不少还都是经过他的口传出来的。
在江宏安看来,这也并非全无用处。
“一毛二分钱一斤呀?”
说话间的功夫,邓德保已经走到了江宏安的身侧,指着路口柏树上的那块木板,脸上露出贪婪之色。
“嗯!”江宏安点头,又补充强调,“但是得达到标准才行!”
“呃!”
邓德保点点头,嘴里反复嘀咕着那一毛二分钱几个字,显然没把江宏安要补充的几个字给听进去。
江宏安见他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也懒得过多解释,端起搪瓷杯继续喝。
过一会之后,打好了如意算盘的邓德保才终于停下了念叨,身子再次凑了过来:“宏安呐!你们晒这野金银花是不是能赚大钱?”
鼻腔里满满都是难闻的酸臭冲过来,江宏安憋着气,皱着眉头,正想着怎么让这家伙远离一点自己。
邓德保看着江宏安这尴尬的模样,却是得意的一笑:“哈哈哈!宏安你可别还不承认!这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上个大闹子的时候,你们卖了不少钱,还正巧让柏军佬他们看到了。
他们回来后,还专门去清水桥找人打探了,确认准了,也开始采了!
柏军佬这家伙是个精鬼,知道了也死死的捂着!但他那堂弟柏生佬话多,跟大龙小兵他们喝酒的时候,一上头全给说了出来。
邓小兵这痨货,嘴多传到了他那歪嘴巴姐夫耳里,啧啧啧,就歪嘴巴那张嘴,他知道了那不就等于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刚才去山上看了一遍,好多人都在采呢!”
邓德保越说越起劲,身子也终于由凑过来的姿势,慢慢得意的站了起来。
在终于摆脱他那窒息的气味攻击之后,听着这些话,江宏安也算是解开了心中的一道谜团。
原来,这事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
也难怪,传得会这么快。
目光再回到邓德保身上,这家伙在炫耀了一番之后,脸上已经满是得意洋洋之色,然后目光却又回到了江宏安写着收购价的木板上,嘴里继续神叨叨的盘算。
就在江宏安觉得,这家伙肯定是在盘算着,要么自己采自己晾晒,要么就是上山去采了过来卖给自己的时候,这家伙却是打定主意的一拍手:“行的,确定你收就好!这下该老子我坐在家里都有钱赚,有酒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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