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元殿上,小皇帝史琅召集内阁议事。韩遂和副相中书侍郎顾尧臣坐在左右绣龙墩上,两边分坐着户部尚书钱时中,兵部侍郎陈公亮,和左右禁军护尉武康,吕万成。

韩遂看着手里的节略,上面抄着杜宣的奏折:

“臣杜宣百拜顿首,辽左前锋耶律阿谷已南进到定州城下,臣已严令耶律阿谷未得臣令,不可入城。令定州加紧防范,并按日供应耶律部之军粮物资,以防耶律部二心生变。

自耶律投诚以来,已有旬余,辽人并无南进异动,细作报知平京城正在加强守备,修缮城墙,臣以为潭州之后,辽人已无南进之力。耶律阿谷密报,平京驻军仅有三万余人,且畏我潭州之威,怯战龟缩,以待时日。

臣部军三十万有余,厉兵秣马,以收北境。臣请旨河西节度使马部所属,兵分两路,北出雁门关侵扰辽人腹地,西出狼平关会师我部北征燕云。禁军身负拱卫京师之重任,不可轻动。然我部南进,幽州空虚,请旨禁军一部南进至幽州城下,守备后虚。

燕云之痛,毕此一役。决战当在廊定二州,臣当肝脑涂地,以报国恩。

臣杜宣拜上。”

韩遂看完久久不言,适才朝会,小皇帝当庭已经力排众议,决定北征。看奏折形势一片大好,小皇帝雄心万丈,可韩遂却不敢相信,偷眼看兵部侍郎陈公亮,此公也是力主谨慎,却被小皇帝当庭呵斥畏战如鼠,如今也是一脸不服,鞋拔子脸上撅着两撇老鼠须,一脸的不服气,目不斜视。

史琅开口笑道:“钱时中,你是本朝财神爷,此次北征,非同小可,户部钱粮可有足数?”钱时中本是商人出身,一身的精明,拱手道:“启奏陛下,户部现有库银不足三百万两,粮草可供五十万大军半月之数,只是今夏淮河水灾,户部还需白银至少五十万两修缮堤坝,以防来年。臣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马杜两家节度使,截留了今年秋赋共计八百万两白银,臣正在催缴,有着八百万,这仗还可以打一打。”

“钱尚书,去年两使截流赋税九百八十万,前年截流六百多万,你催了两年,收的上来吗?”陈公亮梗着脖子说道:“两节度使一边拿着朝廷的拨款,一边打劫朝廷的税赋,这叫什么事?”

兵部尚书告病半年,兵部现在管事的就是这个陈公亮陈侍郎,此公极不招人待见,人缘奇差。史琅有时候被他顶撞的恨不能一个窝心脚踢死这头犟驴。

副相顾尧臣打哈哈笑道:“这马杜两位节度使,身担守国重任,开支大了点也是情有可原。”陈公亮是韩遂的门生,听闻副相所言,不管不顾,张嘴就想顶宰相,眼见韩遂以目示意,这才无奈闭嘴。

韩遂看着顾尧臣,问道:“马节度使的折子怎么说?”顾尧臣忙道:“禀韩相,马节度使心忧公子失踪,又偶感风寒,已经卧床一个月了。不过马帅已经安排部属,扼守两关,听从圣上号令,出兵讨贼。”

说到此处,韩遂和史琅都沉默了。史琅安排枢密院私下里严加监视马知远,枢密院那帮蠢材却投鼠忌器,没敢阻止马知远出城拜庙,也没及时上奏。如今饭做夹生了,马知远下落不明,马光河三天两头写奏折来哭诉要人,史琅也是头大。

史琅沉吟了一下,说道:“马光河是朕的舅父,如今虽然身体不适,也愿带军出征,我们还有二十五万禁军。契丹欺我久已,此时不报,更待何时?军饷粮草先供应禁军北上,缺口户部可以再想办法,或者打下平京城以战养战。。。至于马杜两使,朕知道他们还是有些家底,粮草自筹。。。等打下燕云,给他们军队多加点州府赋税截留就是了。”

韩遂和陈公亮面面相觑,心说这个小主子为了北征是不顾一切了,还没等他俩说话,史琅看着左右禁军护尉说道:“你们禁军有什么话说?”

武康和吕万成起身跪在当地,朗声说道:“臣请令带军北伐,不破平京城,誓不回还。”

史琅满意的点点头:“好,朕决定,三日后,朕带二十万禁军御驾亲征,一定要拿回燕云十六州!”

这次不光韩遂陈公亮,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众人跪了一地,叫道:“陛下万万不可,禁军出动已是不得已,陛下怎能亲身犯险?请陛下三思,请陛下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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