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走出客房,笑呵呵的吩咐小沙弥,把庙门打开,门口打扫干净,自己就在庙门口石阶上闭目打坐。

天色向晚,林间清幽,秋树披着五彩斑斓的叶子伴着晚风轻轻的抖,落日把最后一道余晖透过树丛涂在了老僧的身上,宛如坐佛。老僧只带着那名小沙弥坐在山门,殿内和尚正在做晚课,诵经声不绝于耳。

一片黄叶慢慢的落了下来,轻轻的飘在了老僧的手里,老僧拈起来,轻声笑道:“顾施主,一去十五年,别来无恙?”

林中转过来几匹马,一位老者骑马走在前面,头发雪白,梳理的清清爽爽一丝不乱,三绺清须也是白如银丝,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袍,脸上却是面色红润,看着精神焕发,眼眸颜色异于常人,竟是金色。老者身后是一名老道士,挽着拂尘头戴逍遥巾。两人身后跟着几名随从。

来者正是天下四绝之一,昆仑山金刀老怪顾倾城。那老道士就是妖道赤元子,狼平关外赤元子被洞箫公子破了法术,回到平京休息了一段时间,又奉成王之名,去往昆仑山请金刀老怪出山,辅佐大辽。这金刀老怪倒也是和赤元子一拍即合,只是一定要绕路来禅林寺“拜会故人”。

老僧乃是天下四绝之首,天台宗第十一祖,禅林寺住持广慧大师。十五年前,金刀老怪做无本生意,杀了山西财主刘二黑一家满门,只跑出来一个男孩,千辛万苦来到禅林寺求广慧大师主持公道。恰逢大师不在,那孩子就在山门跪了三天三夜。广慧大师后来千里追凶,和金刀老怪在太行山里过了一招,金刀老怪输了半招,远走西域昆仑山,十五年再没有踏足中原。广慧大师念及顾倾城宗师身份,他杀人灭货,技输半招的事情没有宣扬,世人并不知情。

如今顾倾城再次出山,第一件事就心念念来找广慧大师。金刀老怪一入到了禅林寺的周边,广慧大师就已经心有所感。四绝武功已趋化境,近于半神之身,赤元子的法术基本已经无法对四绝造成影响。

顾倾城拱手道:“广慧老和尚,别来无恙?”

广慧大师微笑着颔首,先看向赤元子:“这位道友,想来就是斩了大凤朝气运的赤元子了。”

赤元子拂尘一甩,忙下马颔首:“无量佛,贫道见过大师。往事如烟,休得再提。”

广慧站起身来,捶了捶自己的腿笑道:“道友活了三个甲子,这天下汹汹,不能说都是你的罪过,也是你推波助澜。。。可惜啊,龙虎山当年天劫,你师傅赵天师舐犊情深,替你挡了,自己雷解归天,你却叛出师门,兴风作浪。”

广慧大师武学宗师,但是佛法修为更是深不可测,已达天人合一,几窥天机。赤元子在他面前如同赤身裸体,毫无遮掩,也是暗自心惊,忙笑道:“大师真乃神人也,只是对于这天道离合,贫道与大师理解不同,各有途径。”

广慧一笑,不再理赤元子,看着金刀老怪说道:“顾施主,十五年没见,此番顾兄出山,望再没有山西惨事。”

金刀老怪好财好色,花销巨大,当年暗地里偷偷做些乱七八糟的勾当,除了广慧别人不知,闻听此言老脸一红,笑道:“如今大辽成王许我高官厚禄,荣华富贵,顾某人再不受风霜寒苦,何乐不为?”

广慧大师摇摇头,叹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顾施主这荣华富贵,不知道是多少人的风霜寒苦。”

顾倾城哈哈一笑:“老和尚,不必多嘴,当年你我一战,不分胜负。顾某苦练十五年,今日手痒,还想和大和尚过过招。”

广慧摇摇头笑道:“老衲练功只为强身健体,平生也是出手过三次,若非大奸大恶之徒或者事关天下苍生,老衲更愿意佛法感化。。。嗯。。。算上十五年前和顾施主的切磋,也就是四次吧。顾施主赤元道长愿意和老衲坐而论道,老衲倒是欢迎。”

寺内众僧和小沙弥充耳不闻,专心晚课,冯南却是忍不住好奇心大作,早就偷偷的溜出了客房,躲在山门后面。现在她才知道救自己的竟是名满天下,德高望重得广慧大师,心中暗自诧异此番奇遇。

顾倾城哈哈一笑,对着赤元子道:“大和尚这是想留你我在寺内软禁。”

广慧道:“老衲倒是没这个意思,不过两位如能在敝寺潜心修炼,倒也是天下苍生之福。”

顾倾城下了马,缓缓的从马背上拔出来金刀,笑道:“大和尚,不必多言,过一招。”

广慧沉默半晌,叹道:“也罢,我这小小的寺庙,总不能被施主毁了,以致我徒子徒孙没有庇身之所。老衲就接顾兄一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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