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义贞尽量摆出威严,在董军众将士诧异的目光中,强作镇静,手托虎符,缓步拾阶走上北城楼。亲兵们夹着董潼,以防他叫喊挣扎,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上得城墙,只见北门城楼上扎着中军大帐。丁义贞一愣,这才知道董潼竟是吃住在城上,自己老脸一热。抬眼看去,城外数里之处,数万辽军严阵以待,啸气成林,绵远不绝。当中两面血红色的先锋狼旗,黑白色的狼头在风中猎猎跃动,嚣张跋扈。旗下之人对着定州指指点点,想是看见城头上升起了自己的丁字帅旗,正在等自己的消息。

董潼的一名副将上前拱手道:“末将米友荃,参见丁将军。”

丁义贞摆摆手:“免礼,丁某人奉旨前来,带着圣旨和杜宣将军的虎符。你去把校尉以上的军官都叫来接旨。”

米友荃迟疑道:“禀将军,契丹人攻城在即,此刻将各部军官聚拢来,恐守城有怠。。。可否等属下去寻董将军来,再作计议?”

丁义贞的亲兵上前一步叫道:“大胆,丁将军乃是奉了皇帝御旨和杜将军的军令,你有几个脑袋,竟敢抗旨?”

米友荃心下狐疑:正值辽军兵临城下,这个丁义贞却越俎代庖,不经过董潼自己跑到城上指手画脚。看看周围将士对着城外的辽军严阵以待,同时也目光犹疑的看着丁义贞,米友荃把心一横,叫道:“属下不敢,只是辽军兵临城下,事态紧急,请将军大帐歇息。待我等打退敌军,寻得董将军再做定夺。望丁将军海涵。”

话音未落,只听得丁义贞身后传来一阵压抑的狂笑,米友荃侧头一看,十几人围着一个高大如山的身影,正在含糊不清的狂笑。黑铁的盔甲被斗篷包住,虽然遮了半张脸,但是米友荃看的真真切切,正是董潼,被绑了臂膀,两人扶刀左右架住。

米友荃大惊,大声叫道:“丁将军,你这是何意?为何绑了董将军?”此言一出,城头上一阵大乱,董潼的亲兵和附近的将士一声呼啸,围了上来。

丁义贞身边的十几个人长刀出鞘,把丁义贞和董潼围在当中。四周层层叠叠的全是董军将士,刀枪对准了丁义贞。事到临头,丁义贞倒是悍匪气质发作,甩掉斗篷抄起长剑抵在董潼颈间,恶狠狠的叫道:“董潼抗旨不遵,丁某奉了圣谕索拿董潼问罪,尔等竟敢抗旨?退下,否则,我立时割了董潼的头颅。”

众人投鼠忌器,不敢上去,米友荃手握刀柄叫道:“丁大人,大敌当前,岂有临阵拿帅的道理?属下只看到杜将军的虎符,圣旨呢?圣旨何在?”

城下,辽军先锋官耶律阿谷和耶律辉带了几个人快马来到城外一箭之地,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城楼上的好戏。

丁义贞气急败坏,恶狠狠的叫道:“圣旨,老子的话就是圣旨。你一个小小的副将,想抗命不成?退下,信不信现在我就宰了姓董的?”

董潼嘴里支支吾吾,两眼如铜铃,盯着丁义贞。丁义贞叹了口气,把董潼嘴解了。

董潼先回头看着米友荃,说道:“你们先退下,我和丁将军有话说。”

米友荃犹疑不决,董潼喝到:“城外贼人势重,你们聚在这里干什么?各自归位守城,不管发生什么,定州城今日就是铜墙铁壁,不可懈怠。众将士各按值守,不得擅离。区区一个丁义贞事小,一城存亡事大,还不退下。”

众人见董潼如黑塔一般,气贯长虹,心如刀绞却无可奈何,眼里冒火慢慢的退后,只留米友荃和几十名名亲兵校尉,在城楼外一箭之地伺机而动。米友荃密令几个属下:“去唤一队弓箭手来,另派人去通知郎将军和温将军。”

丁义贞见人退后解围,松了口气,将董潼颈间的长剑入鞘。董潼笑道:“丁大人,你来之前是不是以为定州城唾手可得?你和杜宣可是小看了董某人,也小看了定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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