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光河换了常服,只在腰间系了条白丝绦,算是给自己太后胞妹带丧。手里拿着贾元道代呈的常修源的书信,看了又看,放在桌上笑道:“这个常修源,也太谨慎了。”抬头看着众人,似笑非笑的说道:“常修源请辞,你们怎么看?”
诸葛瑾沉吟了一下,笑道:“开封之战,虽过不在常将军,天下也确有物议,只是辞官一事,常将军也确实过于克己。”
顾尧臣知道自己虽是燕朝故相,官位显赫,但是诸葛瑾是马光河第一智囊,也是暗自小心,大事上不肯先言。闻听诸葛如此说辞,这才开口道:“常将军救不得开封也是天道使然,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狼平关外辽军虎视眈眈,临阵换帅,大帅还是要慎重。不过这舆情也不好不顾,还是要想个完全之策。”
诸葛瑾听着顾尧臣说的四平八稳,滴水不漏,说了等于没说,心里也是暗暗冷笑。这边贾元道也道:“启禀大帅,常修源扼守狼平关多年,铁峰营也是我晋中第一军力,末将以为,还是常将军继续值守狼平关最为合适。”
“哦?”马光河笑道:“这个常修源信中举荐你来统领铁峰营,你怎么看?”
贾元道一楞,愕然道:“竟有此事?常将军可是从没对我说起。”说着,忙站起来拱手道:“大帅如有军令,贾元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末将以为,狼平关铁峰营还是以常修源领兵最为合适。眼下辽军压境,非是贾某推诿畏战,只恐临阵换将,误了大帅的大事。”
马光河看着贾元道半晌,笑道:“罢了,常修源请辞,我也没说就应了他。如今天下大乱,正是要救国于危难之际,他说什么做个闲散家翁,像什么样子?倒是显得我马光河没有容人的雅量。诸葛先生,你替我写封信把这个意思给他说清楚。。。罚俸半年,戴罪立功吧。”
顾尧臣冷眼看晋中将帅相互演戏,勾心斗角,心中暗叹,却也无可奈何,嘴里还得跟着众人唱和道大帅英明。
马光河笑着摆摆手,说道:“此番召集各位,不是为了常修源的事。。。开封失守之后,听闻大辽成王和杜宣还是留在幽州,没有去开封,倒是令人费解。”
诸葛瑾笑道:“杜宣肯定是心热,巴不得立即去往开封登基,可惜人在屋檐下,怕是大辽没有这么容易松口。”
顾尧臣也狠狠的说道:“这个杜宣,实在是蠢材,就他还想着能做九五之尊,简直是痴心妄想。契丹铁骑破了开封城并不停留,直接南下荆国,看样子,这个成王是想要把我九州之地都据为己有。”
自大凤朝覆灭,大夏朱兴在中原地区立国,凤朝南疆的六大节度使也都纷纷脱离中原王朝盘踞立国,其中以长江流域的南楚和南吴势力最大。荆国虽小,却是扼守长江咽喉之地,辽军如要过江,一定要先征荆国。
诸葛瑾沉吟了一会,说道:“这大辽成王胃口也太大,虽然他的铁骑天下无双,但是想要一口吞下我九州之地也是痴心妄想。几万铁骑再强,撒在九州也是胡椒面。南朝诸国气候湿热,遍地沟壑,我料他契丹也是强弩之末。如果南楚南吴能坚持到今夏,成王必败。”
顾尧臣和贾万道闻听心中一喜,正是遍地狼烟,山河破碎之时,如诸葛瑾所言,汉人能看到胜利的曙光,当真是如饮甘泉。贾万道心里思量,觉得诸葛瑾说的不错,但是一转念就心忧道:“想那南朝诸国,君昏臣驽,只怕看见辽军望风而糜,怎么能扛到今夏。”
马光河眯着三角眼若有所思,嘴里说道:“诸葛先生所言极是,若是大辽在南失利,那中原态势一变,杜宣生死可能难料了。只是贾将军所虑也是实情。倘若大辽在南朝也站住了脚,那可如何是好。。。你们可有什么主意?”
顾尧臣也知道,马光河是死活不想和辽军开战的,只想龟缩在太原静待天下大乱,心里想劝马光河出兵,却不知从何说起。诸葛瑾则不动声色的拿起茶呷了一口,低着眼眉不说话。
“马帅,”贾万道突然笑道:“末将有个主意:定州董潼军现在退守狼平关,他们和辽军交过手,辽军对其恨之入骨。留在狼平关于我有害无利,倒不如放董潼军南进,去袭扰辽军,我们只需要暗地里支持即可。如此,一可拖住辽军静待天时,二来撇清和董潼军关系,以免辽军于我狼平关生事。”
诸葛瑾闻听此言,眼波一跳,送到嘴边的茶顿了一下,慢慢放在岸几上。
顾尧臣心中一喜,一瞬间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见诸葛瑾面如止水,生怕他出言反对,忙拱手道:“马大帅,贾将军所言极是,只需暗暗支持董军辎重军饷,拖住辽军,不论成败,于我晋地百利无害。”
马光河看向诸葛瑾,嘴里说道:“诸葛先生,你意下如何?”
诸葛谨捻须笑道:“未料想贾将军竟有如此妙计,粗中有细,果然是老谋深算,老夫失敬了。”
定州一战,董潼军打出了赫赫威名,马光河本意心热,想将此铁军收入麾下,又怕辽军记恨。如此一来倒是最妥当的办法,马光河笑道:“也好,董军先不入我晋军,待得天下安定之时,再做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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