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妱在酉时快尽时才回到四象门,上官巽已经在此地等了很久,等的沉闷无聊,便拿着树枝在地上比划什么。
邢妱站在树后远远的看着他,只见他坐在塔门的台阶上,手拿小树枝在地上画,神色认真,虽年少,却有着沉静持重的贤正之气,这股气质让他骨相较重的面容仿佛有了加持,增添了让人欲罢不能的成熟魅力。
“真是端方沉稳,少年期就有男人气概”,邢妱心里赞道。
今晚不打算让他通关了,正直四象门谋划进攻皇城事宜,不如今晚到皇城附近转转,看看地形格局,好安排之后的之后的事,邢妱想着。
邢妱从树后走出来,正沉闷的上官巽见到她立马心花怒放,笑的阳光无邪,招呼道:“姑娘,你来了”
邢妱道:“今晚先不通关,带你去玩儿好不好?”
上官巽惊喜道:“真的?去哪儿玩?”
邢妱道:“去最繁华的街市”,上官巽猜到是皇城,心情更加开心。
“走吧”,邢妱也不废话,转身走在前面,上官巽跟她在身后。
一路上,上官巽天南地北的找话题和她搭讪,邢妱只是敷衍的偶尔点下头,少言寡语的很,上官巽想起她送的那些书,想她兴许不喜鸡零狗碎的事,便转了一下话题,提到了天道及人道的区别,邢妱果真一下子来了兴趣,听得很是认真。
上官巽道:“帝王之道如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道则损不足而补有余,帝王之道,削强扶弱,拉小差距,才能大同,一旦大局失衡,则大局崩矣……。
邢妱驻足回头,赞了两字:“通透,天道至公,帝王之道亦是如此,多以薄寡换大义,弑兄杀弟稳大局的例子自古就有”,上官巽愕然,转念一想,的确很对,之后上官巽又说了许多自己的见解,邢妱只是在听。
两人骑上马,戌时便出了四象门,为了不引起行人的好奇注意,快到城门时,邢妱便摘了面具,由于灯火通明,在林中远远望着城门,里面透出一层蒙蒙的红光。
“快到了,我们从另一处进”,邢妱道,上官巽跟着她从一个地洞进去了,走了许久,终于见一阶往上伸出的木梯,两人钻出木梯后,看到的却是寻常人家的房间布局,有床,有桌椅凳,一姑娘站在门中仰望星空,听身后有声音,一转身忙立即拱手向邢妱行礼道:“少主”
这时上官巽才知道原来身边的女孩就是永宁王的女儿,一时怔愣,此时烛光打在邢妱那张姣好清丽的面容上,上官巽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到她的真容,这么貌美,美的不像人间的。
邢妱喊那姑娘为“伶蝶”,她向伶蝶交代了几句便出了房门,房门前是一个小院,打开小院门就是皇城的街道。
邢妱招呼尚在迷糊的上官巽,两人一同出去了,进了街市,走在热闹的街市上,本来话多的上官突然沉默起来,人变得拘谨了,习惯了许久的面具女孩,此刻像没认识过一般。
今晚的皇城与往常一样,热闹繁荣,无数灯笼高高挂起,明如白昼,客栈、商店人进人出,耳边是丝竹管弦之乐,歌女吟唱之声,夜宵摊子陈于街道两旁,摊主朝路人高声叫卖,热闹的如诗里写的那般“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闻着夜宵摊飘出的香气,邢妱想着上官巽可能还饿着肚子,见他正望着自己,俊朗的脸上神情青涩,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不由又意识到他长大了。
论年纪,上官巽比自己大一两岁,论经世阅历,他好像晚了自己十几年。
邢妱到一个煎饼果子摊买了个饼,又点了碗豆汁对上官巽道:“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上官巽见她只给自己买,便回拒道:“你先吃”,邢妱依旧态度漠然,不冷不淡道:“我不饿,你吃吧”,说着坐在一旁等他吃,又道:“不够再取”,上官巽笑笑,心底暖暖的。
两人坐在一旁吃果子,上官巽看着眼前热闹繁华的街市,许多大人牵着小孩的手在其间嬉闹游玩,不禁想起小时候,一时情绪黯然,伤感至极。
邢妱见他呆愣的望着眼前景象,便道:“过去的事,就暂且让它过去吧”,上官巽低下头,索性不看了。
吃好后,邢妱寻思着该到皇城暗角旮旯里转转了,找几处可进攻的路线,便对他道:“这儿太吵了,我们到清净的地方去”,上官巽跟上她,路过一个卖荷包的摊子,觉得那个绣着黑色曼陀罗的荷包很配她,便买下荷包欢喜的递到她面前:“我送你荷包吧,这个很配你”
邢妱的心思全在皇城上,顺口应道:“女子送男子荷包是表达爱慕之情,你送荷包何意呀?”,上官巽一下子意会出什么,不好意思的将荷包缩回手去。
邢妱道:“送给你以后爱的女子吧”,邢妱若有所思的往前去,上官巽与她并肩而行,路经一对情人,他们穿的类同的衣服,男子牵着女子的手,女子偶尔向男子撒娇,两人依偎着。
上官巽不自觉的思考起“爱”的问题,“爱的女子”这几个字眼好陌生,好别扭,却又让人禁不住的心驰神往,他莫名的把那个“爱和女子”与邢妱联系起来,内心突然扑通扑通跳的厉害,看看她的模样,又看看自己的,转而又生出自卑感来。
他将荷包揣回怀中,追上她,跟着她从繁华闹市走到了偏僻少人的巷子,从偏僻少人的巷子,拐进生意冷落的街道,而后又走进了旧民居群,民居群有一深巷,两边皆为房屋,此时夜深,深巷静悄悄的,没有行人,民宅中透出微弱的光,照在窄巷中,昏昏暗暗,很是诡异,上官巽不知她一通乱窜乱走有何的意图,只默默地跟着。
邢妱走了许多昏暗无人的窄巷,不知不觉就到了皇城边缘,这里已经是比较荒凉的地方了,几间破房零星散落在郊野,通常是乞丐、流寇的聚集地,邢妱正想看看这里能不能利用利用,便转到破房处,刚推门而入,便见几位流氓气十足的地痞围着火堆烤肉,一旁放着几把刀。
流氓先是一愣,目瞪口呆,被惊艳住的神情,随之互视一下,彼此意会,都提刀箭步窜出去,将两人团团围住,个个满脸淫笑:“姑娘真漂亮,天仙儿似的,既然送上门了,那就让我们快活快活”
上官巽闻言一脚踹向对方腹部,直把对方踹出两米远,口吐鲜血。
其中一人突然伸刀去挑邢妱的腰带,被邢妱顺势夺下刀刃,反手一转,削下一条手臂,一脚将其踹倒,往他裆部一刀砍下,惨叫立即穿透黑夜,那人瞬间毙命。
其余几人围了上来,片刻之间就被削了胳膊。
现场血淋淋一片,几人滚在地上鬼哭狼嚎。
邢妱刀指其间恐吓道:“再嚎把你们眼睛挖出来”,声音立即止住,几人紧咬牙关,忍得青筋暴起,满面扭曲,通红冒汗,邢妱表情平静,若无其事的把刀一扔,走入里屋中。
上官巽呆愣在原地,知道她狠,不知道她这么狠,正犯僵中,几人缓过劲,纷纷挣扎着起来要逃,邢妱立即回身甩出几枚暗标,六人当场毙命,上官巽惊讶之余,有些不满了,明明教训一下就可,却连杀六人。
往她的方向看去,却见她依旧若无其事的背着手,仔细观察着屋子里的一切,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上官巽也走进里屋,见她神情专注,此刻觉得认识了几年的人,原来竟完全不懂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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