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生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只见少女五官端正,个子不矮不高,皮肤也算细致,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也挺凹的,不管怎么看,都是很可爱的类型。
但是,为什么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又会给人一种平凡得如同路边的石头,仿佛丢进人海就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怪异感觉呢?
过了会儿,夜雨生总算知道为什么少女会给人一种在普通不过的感觉了,那就是对方缺乏特点——
和大多数各具特色的女主角,比如身材娇小,眨着金色双马的柏木英理,或是身材傲人,穿着黑丝的毒舌学姐比起来,眼前这个只是戴着贝雷帽,留着波波头的少女就显得格外普通了。
而日本的社会就是这样,对于卓越而出众的人,他们会崇拜,更会嫉妒,会孤立,甚至会恶语相向,诋毁,仿佛要将他们从高空拽入泥泞,染上尘埃才罢休。
然后说一句:“啊,这人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嘛!”
对于普通的人,他们又会极力挖苦,嘲笑,忽视,仿佛在这过程中,能将自己高高捧起放在神坛,展现自身的优越感。
简而言之,和他们大多数人不一样的,都将是他们的敌人。
也难怪比企谷会对青春失去了期待,只因他看得太透澈了。
他理解自身所处的困境,看到了更加波澜壮阔的未来,可他,却没有能力改变,只能一边幻想着,一边品尝着人生的辛辣,最后,他接受了,守着自己的小世界,没有壮阔,没有波澜,只剩下平静,宛如一潭死水。
而雪之下,则是另一个极端——
“我很可爱!”她语气平淡,仿佛在叙述着一个既定事实。
“小学时,我的室内鞋被藏了快六十次,其中有五十次是班上女生做的。”
“剩下的五次中,男生藏了三次,老师买走两次,还有五次是被狗藏起来的。”
很难想象吧,但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
没有实际遭遇,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底线会低到何种令人发指程度。
而没有受害者的叙述,人们也永远不会明白,受害者,究竟遭遇到何种困境,那来自童年的阴影将跟随着他们一辈子——
或是埋入内心深处,让被害者内心缺失了一块,从此有了无法填补的空洞,或是宛如一个定时炸弹,让本就不美好的人生变得更糟。
而大人,孩子眼中的英雄,他们只会说,小孩子不懂事,你和孩子计较个什么劲。
那一刻,这个世界,再也不存在所谓的英雄,有的,只是那无尽的黑暗,蠕动着,蔓延着,吞没了他们。
没有英雄,没有安慰,没有帮助,只能默默承受着,眼里,那对未来的期待,幻想自己渴望被失望挤占,直到眼里最后一丝光芒消散,只余一个麻木的灵魂搭乘着一具行尸走肉在人世间游荡。
他们孤单,他们无助,迷茫,不知终点在何方,当然,他们或许早已绝望,不再渴望得到帮助,只是随波逐流着。
不知起点,不知终点的游荡着,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毫无疑问,雪之下是幸运的,她有着强势的母亲,看似冷漠,却时刻关注着自己生活点点滴滴的姐姐。
她们,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可是,即使如此,雪之下却仍旧得每天把室内鞋和直笛带来带去。
“不过这也无可奈何,毕竟没有人是完美的。人既软弱,内心又丑陋,容易因为嫉妒便把人一脚踢开。奇怪的是,越优秀的人却活得越痛苦。你不觉得很讽刺吗?所以我要改变人类,还有这个世界。”
夜雨生仍旧记得,说这番话时,雪之下那坚决而认真的眼神,透出的冷意,宛如寒气逼人的干冰,仿佛都快冻伤人了。
这也是,为什么夜雨生会对雪之下抱有期待地原因,期待着她做出与原着不同的选择,期待着她能给予川崎纱希有效的帮助。
可是,最后,雪之下却没能做出改变。
说不上失望,因为早已有所预料。
谈不上轻视,因为她已经努力了。
谈不上不甘,因为,自己早就明白,世界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
只是平淡地接受了,平淡的如同一潭死水,掀不起半点波澜。
时间早已说明一切,想要改变,光凭个人是不可能的,不过,一些小事,还是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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