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小闻言大感脸上有光,暗想朱郎行事和爷爷全然不同,一个为人称赞受人尊敬,一个为人恐惧受人唾骂,如今看起来,似乎三年之约也未必不能践行。
朱赐秀道:“在下正是朱赐秀,这位便是钟小小姑娘了,只是所谓剿灭三十六寨却非我二人之功,还有江湖上的朋友帮忙而已。”
他知这些江湖门派最忌与朝廷有染,因此将雷横等捕快说成江湖上的朋友。众人虽对此事略有耳闻,具体情况却不如钱缪知道的详细,钱缪也不点破,只是道:“真是一根藤上两种瓜,谁能想到钟老鬼之后竟也有如此深明大义,慷慨豪迈的弟子。”
钟小小听到钱缪的话,虽然心中不喜,但想起爷爷做的那些事,也无从辩驳,朱赐秀道:“后辈小子不敢评说先人事迹,唯有此心可对天地。”
何时了赞道:“说得好,只是你这一身魔功未免有些有伤天和,还望少侠慎用之。”
朱赐秀自觉武功已成,哪里听得进去这等金玉良言,暗想自己用它不做坏事也就是了,只是笑笑也不搭话。公孙阳道:“如今泰山回不去了,不如咱们先去恒山避一避,再商议以后的事吧。”
众人皆点头表示赞同,钟小小对着这一群满口仁义的正派名门殊无好感,拉着朱赐秀告别了众人,往药王谷寻找丹丘子而去。
何时了等一行数十人就地寻了小镇落脚,只是这一群人满身血污个个带伤甚是扎眼,又遣人购买了衣物马匹,几个掌门扮做行脚商人,又另购置了几两马车安置受伤严重的弟子和赵华阳的遗体,一行径往山西恒山而去。
适夜,恒山脚下,一队身穿蓑衣,头戴斗笠,足踏麻鞋的奇异人物缓缓向山上走来。头前一人斗笠上贴着一张黄符,一手打着一只黄油纸灯笼,一手持一柄招魂铃,走一步摇一下,在这深夜显得极为诡异恐怖。
恒山派守夜弟子听得铃声,心中惊奇,不知何人夜半摇铃,纷纷四处查看。就在这时,一名弟子叫道:“六师兄,你快看。”说着指向前方,被称作六师兄的男子眯着眼睛看向前方,只见不远处一人缓缓朝着他们走来。此人左手手提灯笼,右手摇着铃铛,举止甚是诡异。
来人越走越近,六师兄大声道:“何人深夜来访,请报上名来。”来人充耳不闻,依旧自顾自向前走。六师兄觉察不对,抽剑在手警戒。众弟子一见也连忙把剑拔在手中,以防不测。这些天山中师长参与五岳大会未归,临走时嘱咐当防魔教趁机捣乱,所以全派上下个个暗自戒备。
来人却对这一堆长剑视而不见,依旧一步一摇缓缓走来。六师兄后背涌出一股凉气,在这漆黑的夜里突然遇到这么诡异的事情,料想谁都害怕。但在一众师弟面前却不可丝毫露怯,大着胆子迎上前去,距离来人三丈远的地方停下,弯腰一礼道:“贵客深夜造访,可有什么要紧事?”虽是行礼,却暗自弓背控腰,双腿发力,对方若稍有异动,剑尖一翻便可对敌。
来人终于停住,却不说话,气氛死一般宁静。六师兄抬头看去,见对方斗笠低垂,遮住面庞,看不清什么模样,只是身材异常高大,身体笔直,想必不是一般人物。
六师兄唤了几声,见对方并不应答,于是大着胆子靠前几步,低头从斗笠下向上看去,这一看差点让他魂飞魄散,肝胆俱裂。只见斗笠下哪里是个活人,分明是一张眼神空洞面色铁青的死人脸。一旁弟子大喊一声,指着来人身后结结巴巴说道:“六,六,六师兄,你快看。”六师兄机械般抬头看去,只见此人身后竟然跟着一队和他一样打扮的斗笠人。看到这里众人再也支撑不住,大声惊叫四散而逃。就在此时,头前死尸手中招魂铃一举,铃声大作,身后一队死尸闻到铃声倏然而动,朝着没命奔逃的几人冲去。
身后一名弟子跑的稍微慢了些,被两个死尸抓住,一瞬间开膛破肚,鲜血洒落一地。六师兄回头看到这一幕更加胆战心惊,速度又快了几分。不一会几人便跑到大门前,啪啪啪一顿敲门。
看门弟子睡得正熟,听到敲门声不耐烦骂了几句,拆下挡门闩,打开门去,见六师兄站立门前身体僵直。弟子担心六师兄对他守夜打瞌睡的事责罚,赶忙献媚说道:“原来是六师兄啊,您今夜不是守山脚么,怎么突然回来了?”六师兄并未回答他的话,只是喉咙中呵呵作响,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弟子连忙将耳朵凑过去,只听六师兄缓缓说道:“快,跑!”
弟子一惊,还未有所动作,只见六师兄喉头上突然穿过一只弯钩,一下钩住他的脖颈,只听咔嚓一声,这弟子连呼声都未传出便被钩断了脖子。
当何时了一行人来到恒山时,看到的便是这满门覆灭的惨状,恒山派弟子一百七十二人,全数被杀,公孙阳痛哭流涕,深觉对不起先派祖师。一行人将死去的弟子与赵华阳一同葬了,又匆匆赶往华山。看到恒山派的情景,纪严心中也难免不安。到了华山,果然见山道上鲜血斑驳,进了和气堂,已是满地尸体,华山弟子本来不多,只有跟随纪严参与五岳大会的还留下七人活命,其余四十多名弟子,全数被魔教残杀。
众人知道这是魔教赶尽杀绝,无不心惊胆颤,何时了叹道:“看两派情景,料想衡山也不能幸免,如今之计,唯有上少林寻求庇佑了。
按理来说,武当与五岳同属道家一脉,看在三清祖师的份上,料想也不能不管。但武当派已经十余年闭门谢客,不参与江湖事务,何时了未必有这么大的面子能求得帮助。如今只有少林与青城尚能与朱雀门一战,只是青城派掌门韩龙华又是个不近人情的性子,求了也未必会管,现在也只盼少林寺无垢大师大慈大悲,替五岳派主持公道了。
众人无计可施,唯有听天由命,葬了华山弟子,又赶往少室山而去。行了两月有余,好不容易进了河南地界,这一天路过一处密林,忽听有人喊道:“前方可是五岳派何掌门。”
何时了悚然一惊,暗想莫不是魔门贼子在此埋伏,但既然落入虎口,退也无益,干脆回道:“在下正是何时了,敢问是哪一方的朋友在此?”
密林之中忽然哈哈大笑,走出一人道:“果然是何兄,啊,原来华山纪兄,恒山公孙兄,还有衡山派钱兄也在这里,在下久违了。”
众人看去,见来人衣衫华贵,头上带着大帽,矮矮胖胖,一脸富态,何时了喜道:“原来是丐帮周长老,小弟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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