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年轻人,就好像个航海家,虽然他脚下只是一条普通的民船,但立在那却好像个远洋渡轮的船长。
几条船在他的指挥之下,顺势到了江下游。
长江水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湍急,流速也并不太快,船只有船帆和动力源,好歹是比顺流而下的货物跑得快,很快到了下游之后,用绳子横在江上,把其余落水的四五人救上来,但还是有一人溺水后不知下落。
这一趟不但救了人,还拦截捞上不少货物,等打捞上来后发现,有不少的茶叶和布匹等物,可惜并无义军目前急需的粮食和药材。
……
……
登岸之后,齐十一妹还在招呼人手把截获来的火炮往岸上抬。
因为没有合适的工具,火炮上船和下船都很费工夫,需要七八个人一起发力,勉强才能抬上岸。
而被截获的商船,则被扣押在岸边,船上的人皆都被赶到一边,男的被收缴粗劣的兵器绑起手脚,而女眷则被圈在一块木栅栏里。
一堆女眷身上衣服倒算干净,但每个人脸上都抹着泥。
刘宸心想,大概这家人也是故事听多了,信以为真……真要把你们怎么着,难道洗去你们脸上的泥看清楚你们容貌,有那么难?
旁边可就是滔滔大江。
只有个老夫人,年六七十的模样,显得很有派头,立在那朝这边瞪着。
刘宸问过才知,刚才江上的四条船是一个船队,除了跑的那条之外,剩下的三条船中,有两条是运货的,还有一条是家眷坐着的。
先前指挥了撑船救人的官兵,此时已经被重新套上了枷锁,脚上还套上铁链,正坐在芦苇荡旁边大口喘气,刚才一场江面一场激烈运动,把他累得不轻。
“叫啥名字?”刘宸走过去问道。
“大王,您就是大当家的吧?小的叫张润,就是个小兵,真的啥都不知道,我真的是上有老,虽然我没小,但我兄长有,我两个兄长都已经成婚生子,我还要赚钱养活屋头的人,求您放我回去吧。”
年轻人就差要给刘宸磕头。
但他脖子上挂着枷锁,手也被套住,脚还有铁链拴着,起身并不容易。
刘宸笑道:“本事不小,我们正好缺你这种人才,跟着干吧。”
“不……不是不行,只是……”
张润一听,自己这是准备被纳入贼军?
岂能答应?
要是孑然一身就算了,他毕竟是有家眷的,且两个兄长都是军户,要是被官府知晓,那他一家人可就要倒霉。
“没人知道你还活着。”刘宸道,“我迟早会带兵打进武昌城。你家人或还会跟着你享福。”
还没等张润反对,突然毛老四等人跑过来,几个人把张润举起来。
“干什么?放下我下来。”张润赶紧抗议。
奈何他是三江口一战中,唯二的战利品,士兵总不能举着火炮招摇提振士气。
然后倒霉的张润,就这么被举在半空当战利品,给全军士兵展览。
……
……
“二当家,已经查过,对面自称姓田,是湖广本地的商贾,说是一家到江西德化避难的。”
走到刘宸面前的,正是先前指挥了这次铁索横江抢劫的胡栓子。
先前胡栓子手下最多,有八百多人,而现在他只是个小角头,所带弟兄不过二十几人,且都是河盗出身。
倒是有不少人推崇于他,因为军中懂得河面驾船要领的,寥寥无几,而胡栓子在这方面显得很有办法。
刘宸没有当即去怪责胡栓子。
队伍参差不齐,现在能强调风纪已经很不容易,自己刚执掌这队伍,还需要时间去整顿。
他走到被绑起来的船队管事人面前。
是个四十多岁微微发福的老管事,见到刘宸过来,他只顾跪在地上磕头。
“好汉饶命,我等乃是武昌府商贾之家,与官府素无联络,还望您大人大量,放过我家的老夫人和一众女眷,小人来世结草衔环也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刘宸道:“最近江上不太平,你们也敢运货?还带着家中女眷?”
老管事哭诉道:“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刘宸让人搬了个木头桩子过来,一屁股坐在那,手里挥舞着马鞭道:“说说,怎么个没办法?”
“回好汉的话……前几日,提督湖广军务巡抚李大人,以备寇为名,将城中一些大户召集到巡抚衙门,说是商议军情大事。我家老爷也去了,结果就没能回来……”
刘宸问道:“人为何被扣?你家不肯出钱出力?”
老管事摇头道:“具体缘由,家中也不知,但我家与官府向来有嫌隙,后来老爷托关系找人带出话来,让我们把家眷先迁到德化老家去,我们就这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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