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文庙突变

清泉县王知县是个汉人,也正是因为他是汉人,大元朝廷才将他安排到清泉县这样的偏远小县来,否则,以他高中科举三甲,又在京城中书省历练了三年的人,应该能够谋得个更好的差使。

其实作为一个汉人,做这个偏远地区的县太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王县令费了好大劲,才靠上了一个比较硬的后台,这才被授予实缺县令。

王县令只有三十多岁,很有一些想法,他到任后并不去详细了解当地风物人情,在他看来,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就算了解了也没用,关键还是找到一条能令自己快速升迁的路才是主要的。他早就想好了,在清泉这样的地方如果想出一番政绩,靠税收之类根本不可能,如果拚命搜刮,反而可能激起民变,而最好的方法是另辟蹊径,他想来想去,瞄准了科举这条道路。

历朝历代都要选拔有才,如果在这一条上有所成就,那就可就事半功倍,兴学几乎不需要投资,但成效却是极其明显的,因此上,他到任后修了文庙,鼓励民间私塾,还别出心裁地实行每年一次的科举模拟小考,成绩优异者给予适当鼓励。

今天是小考的日子,王县令的习惯是考试之前先同各地私塾先生见面,勉励一下辛苦耕耘在教学一线的老先生们。方才县里的师爷已经通报过了,此次来参加小试的童子六十三人,其中以花涧乡最多,竟然达到十六人,这令王县令极是震动,很想见见花涧乡学堂的先生,可传来消息说,花涧乡的老先生病体难支,无法到街门见面,王先生只得作罢。

“既然时辰到了,那就开始入场考试吧。”王县令在与诸位私塾先生攀谈一番后,便下令开考场。

考场在清泉县街东边不远,王县令到任后,将一个破院落修得恢宏高大,竟然比县街的气派小不了多少。朱红大门,两边一对石雕,九级台阶全是水磨石,里面是一座宽大飞檐大房,青瓦罩项。大房子外边摆着香案,后边摆了圣人牌位,左右两旁还列着一些其它神只以及小型佛像,显得整个文庙庄严宝相。

吴少见到文庙的朱红大门的时候,突然觉得心跳加速,身体莫名其妙地有些颤栗起来。

“不过是些摆设,我怕什么呢?”吴少自己都有些奇怪,他自小便学道士捉鬼施法,对这些摆设自然熟悉不过,按理应该并不害怕才是,但现在突然心肝恐惶不止,倒令他有些意外。

前两天,古先生在学堂上让想要参加小试的人报名,吴少并没有举手,但最后公布名单时,他发现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吴少知道这又是古先生搞得鬼,他生气但却无可奈何。

吴少现在经常会生气,甚至于他原本想借助小考一鸣惊人的想法都荡然无存。

吴少生气主要是他渴望的事件一直没有发生,他让鲁小柱去忙活的那件事已经过去几天了,结果也像他在清泉县客栈的行动一样,都石沉大海,杳无踪迹。没办法,他只得随着古先生来到县城参加小考。

吴少夹杂在众学童间慢慢跨过文庙的朱红大门,那一刻他忽然觉得一阵晕眩,他赶忙停下脚步,定了定神,内心忽然生出一种转身逃走的念头。

王县令率着几个衙门里的人和几位老先生,正站在文庙外边,看见一个个小学童规规矩矩一个个鱼贯进入文庙,不由地频频点头,这场景让他想起了自己年幼时代读书的景象。

虽然说“梅花香自苦寒来”,读书必须下功夫,但王县令也明白“操千曲而知音”的道理,读书人嘛,在这种应试体制下,必须得多考试才行,多考几次明确不足,对学业的提升绝对是条捷径。

有人向王县令指点,在另一边站着的病态老者,便是花涧乡学堂里的古先生,王县令一看,略略一怔,感觉到这老先生似乎气度颇为不凡,他便想着人过去请老先生过来说话。

就在此时,忽听得文庙里一声叫喊,随即便听见有不少人惊叫。

发生了什么事?!

还未走进文庙的众学童一阵慌乱,周围不少看热闹的人也骚动起来,大家不由自主向前涌去,都想看个究竟。

“不要乱!不要乱!”几个在周围维持秩序的衙役赶忙喊道,一边分开学童就向里闯。

正在大家不知道所措之时,却见花涧乡的那位老先生早拔开周围的几个人,几步冲进文庙,不大一会儿,只见他已经抱着一个似乎是昏迷过去的学童走了出来,拦住一辆马车,将学童放到车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王县令有些惊慌,忙问一个从文庙里出来的衙役。

“禀太爷:花涧乡一名童子在进文庙后不知怎么晕倒了,带他来的先生正在对他救治”。

“哦。”王县令点点头,放下心来。这种情况他并不是第一次遇到,他当年参加科考时,曾经见过有的考生在考场精神失常的样子,结果便会做出异常举动,有人哭,有人笑,说起来不过是压力过大所致。

“看来举办小考还是必要的,不多加历练,这种晕场是不可避免的。”王县令见并没有其它变故,便令仍按原计划继续开场考试,至于那名晕倒考生,王县令让人关注一下,顺便请那位花涧村的先生有时间的话前来回话。

其实在这混乱期间,那辆载着晕倒考生的马车已经驶出县城,正行走在回花涧乡的路上,驾驭马车的车夫不断甩着鞭子,啪啪在马的耳边炸响,那马抖擞精神,快步奔跑起来。

“不要多问,速回花涧村,误了事要你拿命来抵!”这是车夫听到车内传来的唯一一句话,明明车里只有一个昏迷的少年和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病鬼的老者,但传出来的这句话却透着一股让车夫不寒而栗的杀气,甚至让他没敢问车费给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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