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刑警队的灯光依旧通明,审讯室内,黄中发的认罪声渐渐平息,但关于第三凶手的谜团却如同夜色一般,深沉而难以捉摸。萧明东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无边的黑暗,心中暗自思量。他几乎可以断定,那神秘的第三人绝非曹大康,曹大康那臃肿的身躯,在犯罪现场的灵活度上显然是个硬伤。然而,曹大康的嫌疑并未因此消除,他那看似真诚的合作与突如其来的翻脸,无不透露出一种深不可测的城府。萧明东记得姐姐萧明静曾言,曹大康此人,外表忠厚,实则大奸似忠,今日一见,更是验证了这一点。萧明东甚至觉得,曹大康不仅是大奸似忠,更是大伪似真,大智若愚,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意图。
凌晨时分,刑警队逐渐恢复了宁静,媒体也早已散去,只留下几声远处夜归人的脚步声。萧明东和陈夏回到住处,这里即是陈夏的家,也成了他临时的避风港。
深夜,陈夏推门进了客厅,开灯换鞋,然后一栽歪身子坐沙发上,实在懒得动弹了。她今天午后有些不舒服,疑似昨天被喷了两口冰镇矿泉水所致,好像热伤风了,总觉得头晕,鼻塞,打不起精神,能坚持到现在算是强撑着,换做意志力较差的早去医院了。
萧明东给自己倒杯水,站在桌边喝了几口,回头看看陈夏,发现她有些异常,“小夏,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萧明东关心的问道。
“有点难受……姐夫……帮我拿几张纸巾。”陈夏依靠着沙发而坐,身躯倾斜,要倒了似的,满脸的无精打采。
“生病了?”萧明东随手抽出几张纸巾,走过来递给陈夏。
陈夏勉强坐正身姿,接过纸巾开始用力擤鼻涕,噗噗噗噗噗……足足擤了几次,鼻子头都擤红了,到底擤出来多少鼻涕不知道,可听那声音是擤出来好多,随即,陈夏说话声变得细若游丝,“姐夫……我可能感冒了!”
陈夏把拧成团的纸巾递还给萧明东,又靠着沙发而坐,缓缓闭上眼睛,在呼吸不太顺畅的情况下昏昏欲睡。
萧明东把纸团拿手里扔进了垃圾桶,见陈夏睡着了似的,于是到卧室找来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抬手抚摸陈夏的脑门儿,属实有点热。萧明东转身在客厅里翻找感冒药,然而,连片扑热息痛都没有,由于时间太晚,药房早已关门,萧明东只好浸湿一条湿毛巾敷在陈夏额头上,为她物理降温,希望能缓解症状。
可静坐之后,萧明东陷入了沉思,离开上宾楼之时,他嘴上说曹大康的嫌疑已经降到最低,实际上,曹大康仍是他心里第一嫌疑人,但整个晚上,他却没从曹大康的神色举止中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要知道,察言观色是萧明东的强项。他始终抱着看戏的心态,观赏曹大康和黄中发的当众对质与翻脸无情,然而,这场戏演绎的太完美,从头到尾毫无瑕疵,令萧明东也险些信以为真。
萧明东的直觉很准,首先,曹大康刚进入包间时,对他的态度很傲慢,压根没瞧起他,紧接着又发现了屏风的端倪,以及伪装成服务人员的冯玉白和罗伟清。这说明曹大康反侦查能力很强,但那时,他应该没怀疑到包间里有警察。直到他洞悉了萧明东的真实身份,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从那一刻起,萧明东不敢再小觑曹大康。之后,言谈间,曹大康很坦白,自说自话了一段自己的血泪史,张口闭口天地良心,知恩图报,无非是想证明自己清白。
那会儿,萧明东对他的怀疑确实消除了一大半,自古以来对救命恩人痛下杀手者似乎并不多见。可萧明东脑海里又很快闪过了四个字,就是忘恩负义,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也是常见现象,这稀奇吗?
当萧明东抛砖引玉,提及黄中发之时,曹大康逐渐的表露出对黄中发的怀疑,到最后几乎是认定黄中发阳奉阴违,制造了7-12灭门惨案!从这一环节开始,萧明东就进入了看戏模式,他对自己抱有很大信心,认为曹大康和黄中发的“对戏”必有破绽,除非说这二人之前就排练过,但可能性非常小,因为曹大康不是神机妙算的诸葛亮,不可能预测到今晚会有警察卷进他和萧明静的会面。所以,曹大康和黄中发的“对戏”,百分之九十靠的是临阵发挥,既然是临阵发挥,最考验的必然是演技了!可这二人演的实在天衣无缝,就算曹大康在“对戏”过程中,想让黄中发知道包间里埋伏了警察,也该有细微的暗示,偏偏就是这暗示,从头到尾融浑然天成,真是毫无破绽可寻。
到最后,黄中发自个儿亲口承认制造了灭门惨案,萧明东不得不向冯玉白和罗伟清递眼色,动手抓人!也就是说,如果曹大康和黄中发是在“对戏”,演一场苦肉计给他们看,那萧明东同样是在演戏给曹大康看,抓黄中发只是他计划之外的缓兵之计,先把黄中发抓了再说,反正他承认了7-12灭门案是他所为,不抓他,这场戏就没法落下帷幕。而萧明东接下来要做的,自然是琢磨透曹大康和黄中发“对戏”时的“暗语”!
萧明东坚信,曹大康一定用“暗语”向黄中发传递了信息,如果黄中发不赶紧认罪,整个嘉阳集团都将面临倒闭破产,相反,黄中发自个儿认罪,就保全了曹大康,即使日后嘉阳集团的口碑和业绩会受到冲击,乃至一落千丈,但仍有希望东山再起,这都不叫事。更确切的说,曹大康走了一步险棋,丢卒保车!
萧明东若不把曹大康的暗语逐一破解,他这场戏白演了不说,也无法把曹大康送上法庭,这就意味7-12灭门惨案的幕后黑手依然逍遥法外!这案子更不叫破获!
可是,整整一夜,萧明东绞尽脑汁的思索,始终没有破解曹大康的“暗语”!他仔细回想了曹大康见到黄中发之后的所有动作和语言,包括他的眼神以及面部微表情,竟没有一丝一毫可疑之处。
萧明东想的头晕脑胀,疲惫不堪,双眼因熬夜而变的布满血丝。
这时,凌晨四点已过。
外边即将迎来破晓晨曦,萧明东长叹一声,依靠沙发而坐,不禁扭脸看看陈夏,她睡的倒是很踏实,就是呼吸不畅,显然是鼻塞引起,肯定很难受。
萧明东嘴角露出轻微的坏笑,伸手捏着陈夏的小巧琼鼻,稍微用了用力,陈夏更难受了,她整晚都在靠嘴呼吸,嘴唇都有些干了,“嗯……别闹……”陈夏双眉微皱,轻声呢喃,抬手狠劲扒拉萧明东的手,却怎么也扒拉不开,又因睡的太沉,一时醒不过来,别提多难受了。可她鼻子里有鼻涕,不是热伤风了嘛,鼻腔里快被黏糊糊的鼻涕堵死了,噗……
陈夏在睡梦中,很想痛痛快快的擤一次鼻涕,让鼻子舒服点,结果,把萧明东的手当纸巾了,好多黏糊糊的黄鼻涕擤在了萧明东手上。
萧明东根本无心捉弄陈夏,就是个小小的恶作剧,觉得陈夏呼吸不顺畅,又睡的挺香,很好玩,岂料,被擤了一手大鼻涕,把萧明东恶心的直咧嘴。
陈夏此时也醒了,因为鼻孔,嘴边还残留不少鼻涕,湿乎乎的,“姐夫……”陈夏睡眼惺忪,先看了眼萧明东,发现他满脸怪异表情。接着,陈夏又摸了把鼻子上嘴唇,发现摸了一手鼻涕,顿时不知所措。
萧明东说:“小夏,你……做梦擤鼻涕了?”
陈夏又往萧明东那只沾满鼻涕的手看了几眼,顷刻有所醒悟,却不气不恼,反而忍俊不禁,忙找来纸巾擦了擦鼻子,又递给萧明东几张纸巾,笑骂道:“该,谁让你捏我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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