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愚钝,不明所以,故一直不敢声张。”
”但昨日突梦老人家传我用兵五法和筹饷五法,然后大喝曰“事急,尔立去”,然后儿臣就醒了,刚好曹公公来传旨意,封儿臣定王就藩安阳,儿臣心里觉得蹊跷,再不敢隐瞒,怕误了父皇的大事,故特来禀报。”
实际上,前面那首打油诗是朱慈炯从宫中书库里找晩羲集玄学现抄现改的,自己也不知道是啥意思,主打一个莫测高深,玄而又玄,他知道明朝皇帝都吃这一套,体现一个自己是被老祖宗一直看好的人,但自己无法参透天机,老祖宗又料算出朱家江山社稷危在旦夕,不得不直接托梦相告。他就是在挂羊头买狗肉,前一个梦是羊头,后一个梦才是狗肉。
崇祯帝面色陡变,向王承恩吩咐道:“令内侍退下,在殿外三十步外侍卫,如有闲杂人等皆杖毙。”
“喏。”王承恩也是脸上惊惧不定,带一众内侍退出大殿。
崇祯从龙书案后转出身形,把朱慈炯拉到旁边的偏殿书房中,示意他坐下,然后在旁边的软椅中也坐下,说实话在朱慈炯这一世的记忆中他的父皇重来没有如此郑重的和他谈过话,连坐都没让他坐过,更别说还是在侧面相陪了。
“何谓筹饷五法?”,崇祯帝对用兵之法无感,但对于三大饷却是一大心病。现在大明国库基本上可以说连耗子进去都得哭着出来。
“一曰:捐輸、二曰:厘金、三曰:国债、四曰:股利、五曰:海关”
“成祖有言:趙將李牧之居邊也,軍市之租皆自用饗士。選車千三百乘,彀騎萬三千,百金之士十萬。古之用兵其費至巨也,然以趙國區區,李牧偏郡,仰給市租,不聞匱乏,未有行軍而乏興,護眾而憂饢者也。我朝則不然,平時征賦半以養兵。四海之富歲入裁二千餘萬,十年之通余,不過一年之入,郡縣府庫例不存儲,大農春秋二撥,或往往告匱。至於軍興,田穀不播獲,關稅無登,而振恤供給,繁費相踵。勸捐輸,議假貸,欲以一二貴戚大臣之私財澹天下之用,計絀情絀,始議加賦。史威不行,漏卮不塞,俗儒迂生紛咎其上。”
就是老祖宗说了,以前赵国名将李牧守边疆,搞边贸来养兵,李牧有多少人马呢?光四匹马拉的青铜战车就有一千三百辆,而持弓弩的騎兵又有一万三千骑,花费百金的步兵十万人,古人用兵花钱这么多,然而区区赵国是弹丸之地,还没有现在山西、陕西两省那么大(明朝有十三个省),李牧又处于边疆,也不是啥好地方,就靠着出租摊位费还有收点税,就都够了,没听说天天上报缺军饷的事情,也没有耽誤軍事行動或軍用物資的征集調撥,为啥?那是因为第一就近收入,没有损耗,下级官员也不方便利用运输损耗为名来贪污,同时加强检查和纪律严明的结果。
但我们明朝则不是这样,平日里一半的朝廷田赋收入都用来养兵了,就是军费开支占国家收入的50%。可是以大明四海的富饶物产流通收入每年大约有二千余万两白银,结果收了十几年的税,又是派太监又是设局子,折腾一溜够,结果收上来的钱,还没有地方上缴的一年田赋收入多。各个州县府库里也从来不存粮存钱,经常到了春秋两个播种季就啥也没有了,农民连种子粮都没有,要去地主家去借,然后就卖儿卖女的还债。如果一旦打仗,那就更惨了,一边是田园荒芜,一边是各种摊派加上苛捐杂税,你让农民怎么活?当然就天下盗贼蜂起了。只要是皇帝动员大家捐款捐物,共赴国难,结果就是这帮士大夫大头巾就开始搞假动作,往往只有一两个真正和皇帝是一条心的勋贵人家站出来捐一点点钱,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用这点点私人的钱如何等解决天下亿兆百姓的问题呢?所以皇帝没办法,为了解燃眉之急,只能继续向小民增加赋税,饮鸩止渴。
这些根本问题不解决,就像底部有孔的酒器一样,你有多少收入都给你败光,结果那些迂腐和愚蠢儒生和御史却天天把这些问题归咎为皇帝,动不动就喷皇帝没有做好,皇帝失德,皇帝与民争利。
“着啊!”崇祯皇帝一拍大腿,极为亢奋。
注1:《史記·張釋之馮唐列傳》:“委任而責成功,故李牧乃得盡其智能,遣選車千三百乘,彀騎萬三千,百金之士十萬。
注2:于是太子預求天下之利匕首,得趙人徐夫人之匕首,取之百金,使工以藥淬之。以試人...高漸離擊筑,荊軻和而歌,為變徵之聲,士皆垂淚涕泣。又前而為歌曰:“風...---荊軻刺秦王
注3:“護眾而憂饢者也”出自《莊子》,意指那些心懷憂慮、為他人著想的人。這句話表達了一種對社會大眾的關心和責任感,強調了個人在集體中的角色和使命。這種情懷可以看作是對道德與人性的一種反思,提醒人們在追求自身利益的同時,也應該關注他人的福祉。
注4:《明史·王杲傳》:“時國儲告匱,諸邊請增餉無虛月,四方多水旱,給事中李文進請議廣儲蓄。”
注5:汉.桓宽《盐铁论.本议》:「故川源不能实漏巵,山海不能赡溪壑。」
注6:袁崇煥之經略遼東也,入見帝,大言期以五年奏功,龍錫疑焉,退而詣之,曰:「子方略宜何如?」崇煥曰:「不外東江關寧,兩路進兵爾。」東江者,島帥毛文龍也。曰:「舍關寧實地,而問海道,何也?」崇煥對曰:「譬如弈然,局有四子,東江其一也。可則用之,不可則有以處之。」二年五月,崇煥行邊,至雙島,誘文龍至,以餉金十萬犒其師。自與文龍登舟,相視山海形勢,即舟中斬之,上疏數其十二罪當死。且云:入其軍,斬其帥,古人之事,臣饒為之。臣出京時,曾語閣臣龍錫矣。當是時文龍擁兵自擅,有跋扈聲,崇煥一旦除之,帝不之罪,龍錫亦不置辯也。--文淵閣大學士錢公傳曝書亭集/卷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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