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五年(公元一八二年),旱。
光和六年(公元一八三年),大旱。
兖、豫、青、冀四州百姓多流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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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凛冽,吹着点细丝的风,让人不禁缩了缩裹体的衣袍。
西海县,前汉称海曲县。
东汉光武帝十三(公元三十七)年,废昆山县,改置海曲为西海县(山东日照市区西),属琅玡国。
奎山。
一背风处,搭了几舍窝棚。那是真正的窝棚,用几根树杈撑起四角,上面是用树枝和茅草随意铺了一层,风一吹,除了背面,处处过风,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窝棚前空地上架着口缺了一只耳的大陶釜。两个少年儿不断往陶釜下加木柴。
釜中渐渐冒出香气,勾着周围数十上百双眼睛,喉结蠕动不停,已经开始不断地吞咽着口水。
多久没闻过肉香味了?
众人恨不得立马把舌头伸到釜中,但偏偏没人动!
只是频频回视坐于屋棚中那人。那是一个青年,面容黝黑、冷峻,眉间一对眼眸尤其深邃,盯着远处的海出神。
这人头上一部断发与旁人显得格格不入。这个时代,深受儒家思想,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断发,多是受过髨刑的才会是断发。而断发也会被指为不孝。
但在这的数十人,有一个论一个,谁在乎人家到底受没受过髨刑,如没人家这数月来的庇护、照顾,他们中能有多少人活到现在?早成了途中遍野饿殍中的一个!
釜中已经咕咚咕咚响了一阵,那青年长呼了一口气,将手中把玩的石子用力掷了出去,根本没在意石子落在何处,似乎下定某种决心。
腾的起身,越过八尺的身量,腰间别着一柄环首刀,加上拉碴的须髯,无不透露出一股剽悍之气。
“我陈烈需要十个不怕死的,去干件大事!”青年语气平缓,声量也不大,却悟出惊人,“愿者,上前,分食!”
陶釜外的空地上,数十人不论男女都齐刷刷站了起来,面面相觑。
“我曹大愿去!”一个身高不过七尺,至今还一身短褐、草鞋的汉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声音有些颤抖,“曹某这贱命乃是陈君所救,恩同再造,就算让俺去砍人,俺也不带眨眼的。”
说着就朝陈烈行了一礼。这时代的人把义看的比自己生命重!
陈烈记得这是一个兖州汉,父母都倒在了流离的路上。
“大兄,我……我愿去!”一个少年儿鼓足勇气,也跳了出来,手里还握了一根一头烧得焦黑、冒着火星子的树枝。
陈烈没想到这少年儿也敢站出来,问道:“你可知晓,跟我去,你可能会丢了命?”
“跟着大兄,有吃食,可活命。”少年梗着脖子,憋红着脸。
陈烈看着这少年还光着脚,突然有些酸楚,多好的娃!
“叫何名?”
“张狗儿。”
陈烈走向这十五六岁的少年,道:“小儿有胆气,只是狗儿二字不配你胆气,我给你起一名,叫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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