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俊生仿若遭了晴天霹雳,整个人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得如同一张白纸,嘴唇止不住地哆嗦,嘴里还喃喃自语着:“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怎么如此让人毫无防备啊。”

彼时的审讯室里,惨白的灯光就像那铁面无私的判官,冷冷地凝视着一切。

苏俊生双手被铐在椅子上,双脚也被禁锢得动弹不得,不光身体失去了自由,连灵魂仿佛都被囚禁在了这方寸之间。

警察把证据一一摊开,行贿的明细账目上,那些数字像一条条火蛇,噬咬着他的心。

通信记录里的字句,好似恶毒的咒语,将他缠得死死的。

事故卷宗呢,仿佛满是冤魂的声声低语。

审讯员目光锐利如电,直勾勾地盯着他,大声质问道:“事到如今,你还打算狡辩吗?”

苏俊生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喃喃说道:“我认罪,我认罪,实在是悔不当初,我罪大恶极,无可饶恕啊……”

听到苏俊生被审讯、认罪的消息时,我的心猛地一颤,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各种复杂情绪瞬间炸开。

起初,是一种纯粹的解恨之感,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怨愤与委屈,仿若找到了宣泄的闸口,汹涌奔涌而出。

往昔的惨痛回忆,如被点燃的旧胶片,一帧帧在脑海中疯狂闪现——家宅在熊熊烈火中倾塌,那刺鼻的焦糊味仿佛再次萦绕鼻尖,命格被夺后大雨滂沱中奄奄一息的我,每一个靠八卦养命阵苟活的日子……

那些漫长黑夜中惊恐难眠的时刻,都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

此刻,听闻苏俊生的落魄,我真想对着苍天畅快大笑,笑这恶贯满盈之人终尝恶果,笑命运的轮盘总算转出了一丝公正。

“妈,你听到了吗?他终于遭报应了。”我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眶中涌动着滚烫的泪花,可那泪水中,除了恨意得偿的畅快,又隐隐杂糅着些别的东西。

妈妈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温柔又略带沧桑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洛书,老天有眼啊,因果轮回,善恶有报,可是即使是别人受罚,我咋还觉着空落落的。”她的目光望向远方,像是穿透岁月,看到了那些被改写得支离破碎的过往日常,满是唏嘘。

爱错一个人,却赔上了一辈子,代价实在太大了。

对妈妈来说,这肯定是她心底最过不去的坎,最没法原谅自己的事了,恐怕时常在懊悔中煎熬。

是啊,待那阵快意稍稍褪去,接踵而至的便是五味杂陈。曾经的苏俊生,宛如站在云端的“霸主”,操控着黑暗棋局,每一步落下,都碾碎无数人的安宁,如今却成了阶下囚,颓败落魄,满脸写尽悔恨。

这般悬殊落差,让我不禁咂摸出命运无常的酸涩。

我时常忍不住遐想,若他未曾被贪婪迷心窍,我和家人是否能在平凡琐碎里尽享天伦,那些被暴力与阴谋生生截断的人生轨迹,本应满是温馨寻常的烟火气息,而非满是血泪斑驳、风雨飘摇。

这念头像一根细线,轻轻一扯,便牵出丝丝怅惘。

只是,理智的警钟很快敲响,将那不该有的心软苗头狠狠按下,他双手沾染的血腥、铸就的罪孽,桩桩件件,罄竹难书,对他的仁慈,便是对往昔受害者的二次伤害,是对正义的亵渎。

而陈风,那个被黄君泽暂时关在地道里的“麻烦精”,也搅得我心绪难宁。

那地道,本是黄君泽出于安全考量挖掘的隐秘之所,如今却成了陈风的“临时牢笼”。

偶尔靠近地道口,便能听见里头传来他时断时续的嘟囔与咒骂,声声透着不甘与怨愤,活脱脱还是那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混不吝模样。

“洛书,你给我等着!你没权把我关在这儿,等我出去,定要扒了你一层皮!”陈风在里头咆哮着,拳头捶打着地道石壁,发出沉闷回响。

腊月29日的午后,我带着些吃食再度来到地道。

还没凑近,就听见里头动静异常,细听之下,竟是陈风带着哭腔的哀求,全然没了往日嚣张气焰。

原来,地道里不知何时溜进几只耗子,在暗处窸窣乱窜,把他折磨得不轻。

见我现身,他眼里闪过一丝窘迫,旋即又别过头去,试图佯装镇定。

我蹲下身子,将食物从地道口递进去,目光冰冷地直视他:“陈风,你也有怕的时候?这耗子可比你有人性,至少它们只图口食,不害人命、不毁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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