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喜细述已久,明德笔下却未有半分停顿,仅淡淡应了一声。
元喜满面疑惑,偷偷瞥向福安,却见其同样一脸茫然,只能悄然退下。
福安静立于皇帝身侧,心中却波涛起伏:
前几日沈清歌摔倒,皇帝急匆匆离朝探望,今日清妃跪了许久,皇帝却似无动于衷。
他心中五味杂陈,只觉得皇帝的心思越发难以捉摸。
一炷香后,明德笔下的《九如图》已然完成。
他审视片刻,轻声自语:
“好似少了点什么?”
随即挥毫题下诗句:
辉映宫墙九如图,复苏旧典守如初。
恭行懿范自端庄,归真反璞待凤仪。
题毕,他召福安近前,漫不经心地问:
“福安,你看朕这幅画如何?”
福安虽不懂画,却忙不迭地奉承,
“陛下的丹青,赋予九鲤以灵性,栩栩如生,实乃神来之笔。”
明德微微一笑,明知福安言不由衷,却转而问道:
“这幅画赠予清妃,你以为如何?”
福安心中困惑,却不敢多言,只得顺着皇帝的话道:
“陛下英明。”
心中却对皇帝今日的举止感到忐忑。
明德沉吟片刻,再次下令。
“拿去裱好,便送与清妃,告诉她朕让她细赏此画,数日后朕将亲自去看她。”
福安心头一紧,只得领命,暗自思忖皇帝此举背后的深意。
......
亥末时分,沈清歌一行人才自凤鸣宫归来。
刚踏入清音阁,便见文远匆匆迎出,低声耳语:
“娘娘,福安公公已恭候多时。”
沈清歌心知福安深夜来访,必有皇帝旨意,遂急忙前往。
行至殿外,福安已迎出,行礼后,手持一幅画卷,高声宣读:
“陛下口谕,赐清妃《九如图》一幅,令其细细欣赏,不日朕将亲临清音阁,聆听清妃讲解。”
《九如图》沈清歌了解,也画过。
她略一沉吟,便已明了皇帝之意,恭敬跪地,高声回应,
“清歌领旨,定当自省。谢主隆恩!”
而在场众人皆一脸茫然,不明其意。
送走福安后,沈清歌命文远将皇帝所赐画卷悬挂于书房显眼之处。
慧心不解,
“娘娘,陛下此举何意?”
沈清歌目光久久停留在画中那排成一列的九尾锦鲤上,心中思绪万千。
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叹。
“陛下这是在提醒我,不可逾越规矩呢。”
慧心闻言,默然无语。
洗漱过后,已是午夜,沈清歌躺在床榻上,却无半点困意。
她暗自思忖:自己重生之后,本就对明德心存嫌隙,皇帝今日之举更让她多了一分防备。
天子之心,本就捉摸不定。
后宫红墙高耸,犹如皇帝手中的巨大花瓶,各色鲜花争奇斗艳。
看似繁花似锦,实则每朵花的命运都掌握在皇帝手中。
他一时兴起便赏玩,腻烦之后便随手丢弃。
在这后宫之中,感情最为廉价。
带着对明德浓浓的哀怨之情,沈清歌终是沉沉睡去。
随着“扑棱”一声,沈清歌于半梦半醒中猛地起身。
一丝疑虑顿生。
“不可能,陛下怎会仅仅因为她得罪了萧皇后,便特意作画来警示?
况且,她初入宫闱,除了短暂的帝王专宠,尚无此等份量,这究竟是何用意?”
慧心在外间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走进来。
月光下,只见沈清歌坐在床边,眨巴着眼睛,双手抱膝,陷入沉思。
慧心走过去,拿起一件衣服轻轻披在她身上,嘴里念叨着,
“娘娘,您才睡了一会儿,怎么又起来了?”
沈清歌望着慧心困得直打哈欠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你快去睡吧,我一会儿就睡。”
慧心为沈清歌点亮了灯,陪伴在旁,最终在沈清歌的催促下回到外间休息。
而清音阁内,灯火通明,伴随着沈清歌一整晚的低语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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