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桥虽然唤作状元桥,却并不是哪一位状元郎修建的。乃至于相反的是,那位出身东岳府的老爷恰恰只是一位三甲进士。
此人位居高位后,便联名泰山路衍圣公府一起,于当地文庙附近定下这道十二孔的红桥。
两家做此动作,说是要为泰山路的文人儒生们,多挣几分气运。
当然,当代衍圣公的名字虽在里面,但她们孔府想必终究还是没出一分力,尚还只是吃个空名头,不算大胃口。
气运这东西,天人们就是再怎么奢遮,也总归是多多益善。若孔端姝真想把儒家的气运分一些给天下万千文人,哪里只是修建一座桥的事。
也不知怎的,这状元桥自从坐落下来以后,混迹在这旁地带的闲人们就一直和读书人没什么关系。以前是青皮小厮多,如今郑员外崛起之后,却尽是些杀猪屠狗的肉坊。
也不知道到底是这文庙底下实在藏污纳垢,还是又在气运上出了什么别的差池。
按理说,卖肉的腌臜营生一直扎堆在孔圣人周围也不好看,可衍圣公府那边却一直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竟然让这郑员外真就把生意做了起来。
此人胆大包天暗地里敢称个“镇山东”,和孔府有多少说不定道不明的联系,又有谁能讲个分明呢?
不引这些庞杂,且说宋荃江齐两人伴着李忠的引路,也终于是来到了状元桥下。
此间人声实在鼎沸。
若不是在场还有许多百姓认识这个枪棒功夫了得的打虎将,那他们一行人恐怕根本挤不进去,更妄论亲见现场了。
待宋荃定睛一看,鲁提辖此刻居然还杵在那里,而不是兀自逃逸了去。
她砂锅大的拳头上满是血,而地上果然躺着一具妇人尸体,就挨着肉铺。
肉摊底下还有两包荷叶,里面的东西俨然洒出去大半,只能依稀辨认得乃是一包精肉,大抵切自前腿里脊……又一包肥膘,自然是板油剁的。
这郑员外的案板功夫确实厉害。精肉臊子里居然真的全无一点肥的,实膘里面也并无一分瘦肉,远远望过去,竟似雪花糕。
此情此景,和宋荃来时脑海中预想的,一个字也不差。以至于他一眼看见那两包躺在地上的肉臊子,实在是有点想笑。
这位郑员外在被几拳打死之前,居然真的就切了足足一两个时辰的猪肉……
“雷都头来了!”
宋荃张望,果然又见到一伙士卒,领头那女子身穿一领灰袍葛衫,背一杆白丝缠杆银枪棒,腰上着一条腰刀,彰显她几分威风。
肇事者都未走,那官军就算来的再慢,都必须得来此地管上一管。
此时领府兵来的,正是东平府那位黑白两道通吃的步军都头,诨号叫做插翅虎,姓雷名横。
这位雷都头本是底层匠户出身,却一路上进,俨然已是那位前任知县的心腹之一。她除了任着这个步军都头的僚职之外,又还有开张碓坊、杀牛放赌的营生。在这小小的府县,说她是个“五亿都头”雷横,名副其实。
雷横亲临这幅杀人的场面,又望向那尊把人已经打死的军官提辖,她满面是血,神情凶狠厉人,实在惊骇。
这位都头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凭心而论,一个种家将府提辖杀了卖肉的郑员外,实在是不该和她这个僚官牵扯上太多利害。
雷横暗暗思忖几分,巴不得快快息事宁人。
“鲁达提辖。”她摆正脸色,往前进一步,抱拳道:“有百姓报官,说您当街打死了状元桥的郑员外,可是属实?”
“雷都头此言差矣!”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竟然又有一男一女闯进现场,打断了雷横的质询。
这二人自是宋荃和江齐。宋荃知道这件杀人案子背后的隐情,郑屠当然罪有应得。既然鲁达未跑,他便想着能否凭借自己的身份,把这件案子承担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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