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相公说的什么胡话,您二位位高权重,但也能凌驾我大宋的王法之上吗?”
“好。”
此刻站向前来的人却不是宋荃,而是方才一直在和鲁提辖密语的江齐:“何观察好手段。”
何涛眼见换了一个人,又生出十分警惕。
“只不过,你既然满口都是王法,那我就给你条例上的手段。”
江齐直视着她,大声训斥道:“父之雠,弗与共戴天,兄弟之雠,不反兵,交游之雠,不同国。何观察莫不是忘了,我大宋最崇儒家,衍圣最具儒德。可这礼记上,分明是对君子复仇一事,推崇至极的,此乃天理,怎能不容人为?”
“再问王法,何观察莫不是对我大宋当年太宗朝免甄婆儿死罪、仁宗朝免刘玉死罪、神宗朝免王赟死罪这几个案子,都有质疑不成?”
宋荃喜出望外,是啊,他怎么忘了。崇礼的儒家思想领导下的古代封建王朝,绝大部分都是对这私人复仇一事,抱着允肯态度的。何涛的说法,根本就不能成立。
如果不是有这少女真的深谙宋朝条例之事,怕不是真的要被这何涛翻黄倒阜了过去!
那站在原地的何涛听了,果然百口莫辩。
主要是,过去的百姓那都是知道官府不可能秉公执法,才会拼死一搏的。
结果这鲁达一事上,有了宋荃和江齐这两个横插一杆的,衙门做事竟然真的需要按王法条例来了。
雷横身处一旁正耳听着,只觉得荒诞至极。
条例,条例,若还依得,天下不乱了!
“两位司首相公,真要开此先河?!”
何涛低着脑袋,简直是怒目睁眉。
“太宗朝判过,仁宗朝判过,神宗朝也判过,如今何观察却道个先河。我却要问了,这先河屡次开拓,又是怎么被堵上的!”
“好,好!”何涛竟然怒极反笑,“既然两位相公执意要说法条上的事,那我也让二位见识见识这王法。”
“血亲复仇,我大宋确有先例。可鲁达一个武官杀一个屠户,试问仇从何来?”
“其中自有仇怨,鲁提辖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宋荃江齐两人打了个机锋。
“好个替天行道!”何涛声势却一点不弱,继续追问道:
“那我却要再说,血亲血亲,提辖助拳之人,血亲可曾被郑屠所害?”
此话一出,宋荃才慌了神。
原来如此,原来这何涛是倚仗着晓得郑屠平日里做事的轻重,才和他们纠缠到此刻。
可那郑屠未曾害人性命,哪里是她仁慈?!虚钱实契一事,分明是还要继续压榨那金翠莲给自己赚取钱财,才没有斩草除根。
郑屠卸磨还要杀驴,此刻竟成了何涛口里的做事分寸?!
江齐也久不言语,面色凝重。
终于,这少女轻吐一句:“何观察真要逼到如此地步?”
何涛得意至极,她绝处逢源,大笑道:“下官只凭我大宋王法办事。”
有人鼓掌。
“既然如此,那宋相公,咱们走吧。”江齐拍了拍宋荃的肩膀,令男人无比惊愕。
“咱们就这么走了,那鲁提辖怎么办?”
“王法只是这些人手里的工具,却给不了公道。”江齐惘叹一声,“所以,我事先就和提辖说好了,若最后也帮衬不了她,就权当咱们从未来过,只按提辖心里想的旧法子做便是。”
“旧法子?那是什么。”宋荃疑惑的问。
……
身后却听见一道巨响,却是砂锅大的拳头砸在人脸上的声音。
“雷横,这贼厮武人疯了!快拥兵来救我!”
何涛惊嚷,以至于嘶破了嗓子。
“鲁提辖,你我相识一场,也是缘分。此间你是太甲武夫,她们不可能拦得住你,只管奔波逃命去便是。”
“日后若没了去处,我也可举荐给你两个地方,绝对平安无虞。一个是开封府大相国寺,凭我在京畿的身份,想必能护的你住。大相国寺的智清长老乃是当世高僧,你若去那里出家,也算是个好归宿。自然,你的恩师林提辖也在开封府,这都取决你自己的意思了。”
“还有一处,乃是河东晋城。玉皇庙地界,就是孔端姝凭借她那个狗屁衍圣公身份亲自去了,也决计不敢打扰那位圣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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