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朕念潘佑骨子里就是个文人狂士,说话出格,朕就不怪他了,赐他一瓶药酒,给他留个体面和全尸吧。”李煜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对身边的大臣说道,他对被圈禁在家中的大臣潘佑,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
“陛下有所不知,潘佑辱骂圣上,自知罪责难逃,已经畏罪自杀了。”大臣张洎回道。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将近一旬了,还有,李平也在狱中自缢身亡了。”
尽管北方的宋朝对南唐虎视耽耽,宫内依旧是日日笙歌,龙凤呈祥,佛事不断。有些大臣意识到国家将会有灭顶之灾;有的大臣则力劝国主宽心,放心玩耍享乐。
主战的文武官员不断进谏,他们主张变革,主张富国强兵,惹恼了李煜,他下令处死了坚决主战的潘佑、李平,压下了主战派的气焰。又中了赵匡胤的反间计,赐毒酒杀死了水军统率林仁肇。
这位南唐的皇帝,面对气势汹汹的宋朝,打又不敢打,降又不敢降,如今已经自己降格为国主了,向宋朝称臣纳贡。并于大宋开宝四年十月,正式对外宣称自己为江南国主,不再使用皇帝的称谓。
耳根子清静了,称臣纳贡的策略凑效了,再听到的消息似乎还都不错,天下自此太平了。
他已经三个月没出皇宫了,每天只做两件事,一是和最宠爱的小周后调情、互爱,说点悄悄话,填首肉麻的词;再一件事就是虔诚礼佛,他崇尚佛教是出了名的,连带着小周后也一块信了佛教。
退朝后,他们两个总是身着僧衣,诵经念佛,不问政事。由于频繁跪拜,以至手肘、膝盖都生出了赘疣。
李煜用宫禁中的金钱修建寺庙,广招僧人。有时新寺庙落成,僧人供不应求,为补僧人之数,朝廷甚至招募民众落发为僧。到后来,京都城内僧人过万,都由朝廷供养。金陵佛事之盛,一时胜过了“南朝四百八十寺”的南朝时期。
寻常人家尚且懂得居安思危,做为一国之君的李煜,却连这点常识都没有,除了自身的无度挥霍外,国库的钱都用来养这许多派不上其他用场的和尚、道士。
主战的声调小了,但还不是完全没有,枢密副使禀报,中原的宋朝在开封西边挖了一个金明池,池子很大,池水很深,天天训练水军,放出话来要灭了南唐。
李煜毫不在乎地说:“朕有长江天堑,兵力、国力远远强过宋朝,朕虽然对宋朝纳贡称臣,只是不愿打仗,想息事宁人。宋君虽然是行伍出身,能打仗,但那是在陆地上,让他到水里试试?就他那一池子洗澡水,能和万里长江相比吗?宋军若是敢来,管教他们都喂了鱼。”朝堂上爆发一阵笑声。
“朕不是怕他,那谁,徐铉,你去趟开封,探探虚实。”虽然对外宣称降格为国主了,但是在他自己的皇宫里,说话还是有底气的,敢于仍然以朕自称。
昨夜睡得很晚,摆上棋盘与小周后苦战几局,终于小胜一局。小周后围棋、象棋都是高手,也许是累了,也许是故意让了两局。不管怎么赢的,反正赢了就行,他对小周后说:“朕与宋军的抗衡要是这样的结果就好了。”高兴之余,免不了欢乐一番,这才沉沉睡去。
直到日上三竿,李煜起床梳洗打扮,早饭时,想到梦中似乎还见到了大周后,除了哀怨的眼神,面庞和身体都很模糊,李煜忽然有些伤感,满桌的菜肴再也吃不下去,一首词浮现在脑海,便提笔写下来放在桌上。
调名《望江南》: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
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他沉吟着步出殿外,忽然心血来潮,想到好久没问到国事、军事了,便吩咐起驾出宫,他要登上金陵城楼,他要观赏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繁华景象。他想,老百姓和士兵见到皇上,一定会激动不已,尽管佛家主张心净不嗔,他还是很想听到万民和军队的欢呼声。
李煜匆匆登上城楼,城外的景象吓得他魂飞魄散,刺眼的阳光晃得他眼前发黑,喧嚣的声音震得耳鼓膜生疼。只见城下军旗遮天蔽日,战马纵横驰骋,士兵的喊杀声震天动地,他问:“这是谁的部队,怎么没经朕的允许就来到京城?”
张洎回道:“这是宋军!咱们金陵城被宋军团团包围了。”
“宋军?”李煜脸色瞬时变得煞白,“你不是说宋军在采石矶被杀得大败亏输,全都撤走了吗?”其实,宋军围城已经月余,就屯扎在金陵城四门外,不攻城,不限制市民自由出入。李煜在深宫里吃斋念佛,竟浑然不知。
“臣、臣说的是反话,臣是不忍心让陛下着急呀。”张洎辨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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