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女姓何,叫何菲,年龄已二十出头,搁在宫里,这个年龄可就不小了。加上人长得又糙,一般干到三十多岁四十来岁,就打发出宫了,在民间随便找个人一嫁,这辈子就齐活了。

她在宫里属于最下等的人,干些粗活笨活,别人不愿干的都交给她去干。扫院子、劈劈柴、点炭火,更多的是在厨房里帮着择菜洗碗,甚至还要帮一些有头有脸的宦官洗衣服。

这几天天凉了,抱着大水壶跟着队伍走,是她干过的最美最舒服的活了,难怪她的眼睛东瞧西望地不够使唤了。别人看不上眼的破花园,她这个从小在乡野沟渠边长大的野丫头,看着哪儿哪儿的都挺顺眼。

她抬手摸摸自己尖尖的下颌,俺算得是个美女吧?干嘛算是,俺当然就是美女了,俺就是那个凤什么来的?凤妹妹?要是今夜再有了……,那俺就真的是凤啦。她想得忘乎所以,越想越没边,越想越邪性。

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刚才踢她一脚的宦官斜了她一眼,琢磨着这个贱人在想什么,想个什么办法不能让她小人得志。在这深宫里,没有哪一个人不是时时刻刻在提防着别人,窥伺着他人,这是生存下来的必要手段。

正在想入非非的她,发觉有人在盯着她,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心里骂道:你一个残缺不全之人也敢欺负俺,早晚和你算这笔账。等俺成了气候,第一个先收拾你。

嗯,俺想想怎么收拾他,先让他给俺,不对,今天一过,俺得改称呼了,别老是俺俺的,一张嘴就是乡下人,让他给娘娘我端几天尿盆。妙,端尿盆,好主意!以往都是我给别人端尿盆,这回轮到有人伺候我了。干得好,娘娘我一发善心,兴许就饶了他。

饶了他?不行不行,俺娘说了,不能乱发善心,尤其是皇宫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整就往死里整。

俺娘还说了,善心、脸面、良心,那是有头有脸人干坏事用的遮羞布,咱们这副贱皮子用不上,咱们要的就是阴损狠,想干就去干,用不着遮遮盖盖。

皇上兴致越来越高,他吩咐众人留在原地,从内侍手中接过递来的弹弓,笑着自言自语,“朕还要再打几只鸟来,好好地凑一桌野味。”说罢向小树林深处走去。

几年前,东征西讨惯了的皇上住在不算太大的皇宫里憋屈坏了,浑身的不自在,后来终于捞到了一个出宫的机会,去城郊的旷野平川走马狩猎,没想到栽了个大跟头,颜面扫地。

也许是久不征战,骑术生疏了,他竟在臣民喝采声中摔下马来,还摔伤了腰,这脸丢到天上去了。恼羞成怒的赵匡胤挣扎着爬起身来,拔出佩刀,一刀将御马砍翻。听着马的嘶鸣声,他又后悔不迭,碍着马什么事了。

这以后,更没机会出宫了,公事之余只能在御花园里散散步,皇上被困在自己精心编织的牢笼里。他不无悲哀地想,出生入死、浴血征战,打下了这偌大的万里江山,到头来却困在这一亩三分地里。

没有了以往战场上一起冲杀、大碗喝酒的兄弟,身边围着的都是娇弱、如花似玉的女子,还有那些一脸媚笑的男人,连活动活动腰腿的机会都没有,这是为的什么呀?这就是我追求的?

内侍给他出了个主意,没事就去园内打鸟玩。没想到皇上还玩上瘾了,有事没事的就去。一些大臣看不过去了,说是天下未定,还有好多事要做,皇上不该沉迷于游乐,奈何皇上根本听不进去。

打到一只兔子,这在后花园里还是第一次,赵匡胤很高兴,就像当年战场上夺下一座城池那样开心,杀敌八百的兴奋抵不过眼前打到一只兔子的快乐。

他自豪地想,还行,反应敏捷、身手矫健,除了又胖了不少,没什么大毛病。

他快步登上花园里的最高处——太清阁,在阁里兜了两圈,四下里看看皇城景象,仰头望天,蓝天白日、万里晴空,他不禁拍手大笑,“哈哈!今天天气不赖呀,天气不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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