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大相国寺门外广场很是宽阔,容纳千八百人不在话下。平日里人流不断,熙熙攘攘,逢到开市之日更是人满为患,拥挤不堪,连夜间都有不少人围着小食摊子连吃带聊没完没了。

相国寺的大门右侧贴墙搭了一座看台,台子不甚高大,不像是要搞什么大型活动。台后两根立柱间横拉一幅布帛,上书“征召新曲大会”几个大字,一块数尺高的告示牌挂在台柱上。

广场上人山人海,人们前拥后挤地看着告示,告示贴得很高,字很大,不怕你看不见。有好张罗的青年跃上看台,大声嚷道:“大家安静了,安静!我来读这告示,保准都能听清。”声音果真洪亮,他读了两遍。告示上写:

蕲王府告示:下月本府庆寿,又兼重阳佳节,亟需新词新曲,特搭台筑巢引凤。呈经开封府允准,兹定于明日始,举行三天征召新曲大会,凡市民会唱新曲者,皆可登台献艺。若是传闻的那位填词人主动献身,亲为填词度曲,一经核实不谬,将获赠东京城内豪宅一座,并三千两纹银谢仪。如若他人所献新词,经核确为填词人所为,荐者获纹银五百两。

特聘教坊使韩大人、翰林院蒋学士、沈学士作评委,与本王府程管家一起,鉴定词曲真假并筛选最佳者。

相国寺广场平日里围个场子、搭个看台,表演杂耍,献个伎艺,相扑、蹴踘平常得很,但是搭台办歌会可是开天辟地第一次。

消息像一股风,不到晌午已传遍汴京城。

真的有人按捺不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赶紧买来纸砚,搜索枯肠打草稿。

有的歌女开始练习吊嗓子,走在街上不时有一两声鬼哭狼嚎地钻入耳朵,吓人一跳。有人嘲笑她们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她们不屑地道:“怕什么?摸不成鱼涮个澡,反正也不亏。”

第一天平平淡淡过去了,只有两个执事在台上张罗、组织,几个评委连面都没露。倒是上台来献唱的不少,有男有女,女的多是青楼女子。执事视台下看客的喝采声,或多或少给这些登台献唱人一些赏赐。

见有好处,两个小叫花子也上台来插科打诨,引得台下一片笑声。一个叫花子刚开口喊了两句,被执事兜屁股一脚踹下台去,人群中齐喊一声“闪!”慌忙向四面散去,瞬间腾出一块空地,小叫花子重重地摔到地上,引起周围更大一波哄声。有人走到叫花子跟前,装模作样地假关心,“嘿,让我看看是不是摔泻黄啦?”叫花子呸了一口,“看什么看,看眼里拔不出来了。”

台下乱乱哄哄,权当热闹来看。有不明白的问:“这到底搞的是什么?是擂台赛还是唱曲大会?怎么倒像是杂耍。”

“都不是,你没看横幅上写着‘征召新曲大会’?这不是打擂台,也不是比谁唱得好,比的是谁唱的是新词新曲。首先要有能够风靡一时的好曲子,之后才会考虑唱功如何。”

有个人看了会儿,嘟嘟囔囔挤出人群,嘴里不停地说:“真没意思,告示上写着筑巢引凤,这不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嘛,就这破台,又不是梧桐树,还想着引来凤凰。”一再表示明天不再来了。

一路上也没博得多少人的同感,你爱来不来,不缺你一个。开封城就是不缺人,向来是哪儿有热闹,哪里就人满为患。

第二天仍是很沉闷,多数人心里,对那个是否真有的填词人能否主动现身,不再抱有希望。

两个执事对望一眼,心里暗自发急,照这样下去,歌会就办砸了,成了一场闹剧,没法向王爷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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