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万山带着刑部山西清吏司员外郎的管家,来到庆悦楼。原本以为能大赚一笔,还能给生活增加点乐趣。却不想,没等到挨宰的陈凡,却等来了锦衣卫的番子。三下五除二,被带到了锦衣卫昭狱。

花花公子万山听到锦衣卫就腿软了,进昭狱之后更是吓到尿失禁。锦衣卫昭狱的名头太响,什么王公大臣,封疆大吏,任何人进了锦衣卫昭狱不死也得褪三层皮。这家伙把这辈子知道的秘密全说了,此次牵扯出国子监买生员之案。国朝震动,众多地区落选的学子跑到当地学校聚众抗议。

皇帝亲下旨严查各地学校之风气,特命严嵩总督天下学校之弊端。

养心殿。嘉靖三年十月九日

养心殿本是皇帝日常办公的场所,可是朱厚熜一直没有搬进去,直到昨日才开始正式入住。

各阁员,都是沉浮官宦生涯数十年的老狐狸,政治嗅觉何其敏感。加上这几日皇帝的行为举止大变,是否也预示着什么?

小皇帝要真正开始接手大明帝国了吗?

今日,是朱厚熜难得高兴的日子。因为今天是锦衣卫指挥使陆松回来的日子。

朱厚熜双膝盘坐在罗汉床上,穿的很是随意。

此刻养心殿内只有他和陆松父子。

“你才刚回京,朕就召你入宫了,来先吃点东西。”朱厚熜看着风尘仆仆的陆松,也有些不好意思。人家为你办事离家两个月,回来了老婆孩子都没见着,你又让人来加班。“你笑什么,给你老子搬个软座去。”朱厚熜用脚虚踹着陆炳。

陆松大为感动,又瞪眼看着陆松“主子面前哪有我坐的道理,你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本来今天该为你接风洗尘的,但朕一想范妈妈肯定给你准备好了接风宴,朕就做个恶客,晚上去你家用膳。’

“呦,那臣的婆娘还不得乐出花来。”陆松笑道。以前朱厚熜是经常住宿他家,如今他已经贵为帝皇,自然不可随意在外留宿。

“好好坐着,不然还怎么聊事情。”朱厚熜假意不高兴。

“老臣谢皇上隆恩。”

“老臣这次的奏折不知道陛下看了没?”

“嗯,你办事朕还是放心的。”

听到朱厚熜的肯定,陆松也是会心一笑,是啊,前前后后忙碌了两个月,带了三百个京师锦衣卫的弟兄,才把废宁王的财产厘清。这期间,和南京户部官员打了多少官司,才把东西拉回京。

共查获良田六十万亩,白银一千三百万两,黄金四十万两,珍宝字画,各类贡品不计其数。还有数万套兵甲,数千战马,三百万石粮草等等。

如此巨大的财富,就连见过世面的陆松都为之一震,谁能在这种破天的富贵面前还保持淡定?陆松当时都有些瞠目结舌,可他坚信一点绝对不能对不起皇帝。这里面的钱自己若是背地里拿了,那对自己还有背后的家族都是巨大的灾难。

“不是不信你们,你们听清了,你们是朕的私臣,在外办差一定严于律己,别人出了事,朕用国法处置就好,你们若是有了差池,叫朕如何处理。”听着皇帝的谆谆教诲,处处维护自己。

陆松大为感动,又跪地谢恩“臣父子一身一命皆陛下所赐,绝不敢做有损圣上颜面之事。”

陆松本就是前兴献王的私臣,如今儿子又随圣侍驾,前途不可限量,只要皇帝活着,他们家不犯蠢,定是大明朝未来几十年最位高权重之人。

“出差两个月,你都清瘦了,明日到黄锦那拿一百万两,犒赏你的手下,有功的你自己去赏赐吧。用不完留在锦衣卫公账上,以后要花钱自己找黄锦去要。”

一百万两,论购买力相当于现代的12个亿,可要论价值,起码不低于三十个亿。这么大一笔破天的财富,就锦衣卫这么点人,绝对能让部下们都过个肥年,陆松能想象这笔钱若是全部拨付锦衣卫,得造成多大的轰动,哪怕只有一半,麾下那些猴崽子们都能乐疯了。

“臣替属下们谢万岁爷的赏。”饶是陆松都没想到,皇帝如此大的手笔,急忙磕头谢恩。

查抄出这么多钱,按以往的经验,上下其手背地里先搂走几百万两是正常操作。像南京户部报上来的,更加贪得无厌。几乎全被他们贪了。

朱厚熜对陆炳使了个眼色,陆炳走到养心殿门口,将门口的太监,侍卫们全都喝退,才关门进来。

“说点正事,前兵部尚书彭泽,中军都指挥使居江密谋弑君的事你是早就知道的,此事朕思虑很久,一直压着,现在该动一动了。”朱厚熜脸色无比沉重,他们俩死了,可是牵扯出一大堆名单。

全是国朝重臣,一时连朱厚熜都不知道怎么办。

若只是一群文臣换了就是,偏偏连地方的卫所,军镇都有勾连。如现任兵部右侍郎常维。吏部右侍郎白韩,右都御史俞谏,大同前总兵官梁镇(正在东厂受刑,因大同兵变已经被缉拿),浙江都指挥使毛可明,南京卫指挥使洪星等等,每一个拿出来都是威震一方的大人物。还好是在古代,还有一个圣人王守仁在南京,否则宁王当时如果首战得胜,这些人振臂一呼,立马就是天下大乱。

“臣愿率锦衣卫去暗中捉拿,这样可以避免损失。”此事干系重大,最好的方法就是私下里各个击破,如此影响微乎其微。

“不,朕若想私下处理,何必要压着此事两年多,你去江西的时候就让你顺道解决了。”朱厚熜摇了摇头,做为皇帝,他要考虑的要更全面更广泛。“现在的军队似乎已经脱离皇帝的掌控,朕要趁此事件达到三个目的,一将兵部的权柄削弱,二施行新政。三将都督之权从都察院剥离。”

“怎么办?谁来办?”朱厚熜看着陆松,扔下六个字就闭上眼睛。

“臣觉得陛下您应该提拔支持新政的官员,这样朝堂之上才不至于混乱。”

“嗯,如今的官员是有些老迈昏聩,是该给他们找点对手了。”朱厚熜微微点头。“明年二月春闱,届时朕挑选一批能干事的臣子出来,充入六部。”

“削兵部的兵权,其实关键是主子手下要能直接控制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这样削兵部权限的时候,就不怕那些瘟书生坏事。这个需要费点时间。”信息量太大了,陆松从来没想过皇帝会问自己这样的军政大事。脑中只能尽量找补着方法。看着朱厚熜若有所思的点头,陆松继续说道“要动都察院,那就需要一批会打官司的书生,臣只知道办事,跟那群文人打官司,臣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哈哈哈,说的都有道理。小饼子你呢?”朱厚熜笑看着陆炳,

陆炳走过去,看了看父亲,说道“臣近日在家读史书,发现一个现象。”

“哦,你发现了什么?”

“汉高祖开两百年东汉,手下有韩信,樊哙,周勃等功臣。唐太宗有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我大明朝太祖爷有淮西二十四将。虽说洪武年,永乐年间不少勋贵被削爵,可他们的余威依旧健在。”

“就拿邓继业来说,他们邓家削爵到现在一百四十多年了,如今他们家不过兄弟二人,家兵十数人,落寞至此,可军镇特别是宁夏镇,甘肃镇,固原镇依旧买他们家的账。毕竟开国之初甘肃宁夏是邓老爷子打下来的,当时戍守边关也多是他的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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