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哑口无言,只觉得这个该死的狱卒怎么这个时候又聪明得紧,赶紧入宫将史壶给予的布包呈上。
始皇也无避讳,便当着赵高之面开了布包——原来包内竟是一方丝帛所画棋盘与三十二枚木头雕刻的棋子,另有竹简一卷,想来是扶苏亲手所刻。
棋?
始皇浓眉微挑。
赵高见状却是大喜,只是面上不动声色:“陛下……牢狱内毕竟无事可做,公子以此为消遣,倒也并非玩物丧志。”
论起落井下石,赵高当真是行家里手。
此时此刻,他说“并非玩物丧志”,反倒会令始皇认为扶苏玩物丧志。
可始皇乃何人?
只是略一端详,便知晓了扶苏心意。
此棋……暗合兵将之法!
始皇一生戎马,领兵本是家常便饭,自知棋中道理。
再展开棋外所附竹简,简内确是扶苏之言:父皇,此棋乃高人所做,儿臣深思良久,只觉棋中至理无穷,倘若善加利用,或可成就无数将才。下棋法为……
“好!”
始皇突兀地拍案而起,直吓得赵高一阵哆嗦,始皇含笑道:“不想扶苏在牢狱之内可顿悟用兵之道。”
顿悟……用兵之道?
赵高几乎傻了眼。
他此刻着实是不是滋味,以往无论扶苏如何用功,却也当不得始皇一个“好”字,如今献上一玩乐之物,反倒是被始皇尤为看重了。
懂了,全懂了!
这一瞬,赵高终是厘清了所有“脉络”。
扶苏可没有此等本事,这一切,怕还是那柳白所为……
“陛下……扶苏公子所言高人,必是那牢中狂士,柳白。”
赵高沉吟再三,终是想到了一条“奸计”。
这并非是他为柳白说话,只是始皇也曾亲赴狱中,自然也能想清楚其中关窍。
“既然我大秦有如此高人,奴婢以为,当释放出来,入朝为官!”
赵高心中极为阴险。
这道理别人不知,他可是知晓的,而他此刻则是分外清醒——
他所针对者,并非是柳白,只有扶苏一人而已。
柳白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外人,更何况如今尚为白身,对赵高并无威胁。
可若是让柳白入朝为官,牢狱中便只余下了扶苏,到时候……便是妥妥的面壁思过。
只要没了柳白,扶苏还是以往那个扶苏,任由赵高拿捏。
至于柳白……赵高尚未将其放在眼里,若是柳白当真入朝,赵高自认为有大把的机会能将其整死,亦或者说,最少也得落个流放。
只待始皇点头……
赵高殷切地望向始皇,以他对始皇的了解,既然柳白是人才,那么始皇必不会放过。
可此番,赵高却高估了他对始皇的了解。
“哼。”始皇轻描淡写地淡哼一声,而后瞥过赵高一眼,“明里不要赏,暗里切要关注此人。不得有分毫差池!”
“是!”赵高顿觉心头一颤,知晓自己方才心中所想,亦为始皇陛下明白,只得应下,心下却是苦涩不已。
他千算万算却未算到,扶苏最好的老师竟是在牢狱之中,他赵高的一番算计反倒成全了扶苏,这找谁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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