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婉点头,再次看向梁怀言。

梁怀言捏紧拳头,手心濡湿一片,面上依旧冷静自若。

察觉到她的眼神他缓缓点头。

她把手机伸过去,空着的那只手伸进他的指缝让他不要紧张。

手机里的女士样貌清艳,穿着带着澳白珍珠耳饰,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颈间戴着一条铂金色的项链,头发三七分地被盘在一起,华贵婉约。

梁怀言忽然脑子一片空白,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好,我是婉婉的妈妈。”她笑起来字正腔圆的声音里满含亲切。

梁怀的局促被她一句话打散,笑得过于真诚显的有点假“阿姨好,我叫梁怀言。”

朱蜚声女士喝牛奶的动作一顿“是言语的言吗?”

梁怀言紧张地开始抖腿“是的阿姨。”

她笑“那我们家的婉婉跟你很有缘分呢。”

“您说的对,有缘千里来相会嘛。”

朱蜚声女士看得出他很紧张,便结束了对话“回国之后,要是有时间可以和婉婉一起回家吃饭。”

梁怀言勉强的笑了笑“好的,谢谢阿姨。”

他根本接不住话,生怕说错一句惹得言清婉的妈妈对自己印象不好。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今年不会要一个人在这儿过年吧?”

“你年年过年不着家,天天在外面晃,还好意思说过年。”言清扬的声音传来。

他手上拿着两盘菜,从手机里走过。

言清婉毫不客气地啧了声“显着你了?你有本事今年别回来。”

“你管我?”

言清扬的长相完全继承了朱蜚声女士的清艳斯文,面上整天都是那副不屑的表情,偶尔对言清婉有点好脸色,此刻配上那个欠揍的语气,言清婉平静的心情瞬间被点燃。

“谁乐意管你?”她转而跟朱蜚声女士撒娇“妈咪,你能不能去房间?我不想见到您的儿子。”

言清扬放下盘子,按着朱蜚声女士的肩膀“就在这儿打,惯得你。”

言清婉翻了个白眼“神经。”

言清扬冷哼一声,眼尾向上扬了杨“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以前恨不得一天给我打一个电话,这几个星期你一个都不打。”

“多管管你自己吧,三十岁的人了,身边除了我和妈妈连个母本都没有。”

言清扬蓦地噎住,脸色难看。

“等我真找了你就老实了,你有嫂子的话过年我不会跟你一起放鞭炮,也不会开车一个大洲一个大洲的带你玩,你半夜进了局子我也不管。”

比起言清婉,言清扬得到的爱和关心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从出生就被寄予厚望,当作言家百年基业的继承人培养,尽管爱好一点没落可是大多时间都浸在风云诡谲的商场里。

爸爸妈妈除了在工作上几乎对他百依百顺,言清婉从小就黏他,尽管大多数时间会掐。

所以言清扬哪怕将近三十岁还是特别孩子气。

“你可以和未来的嫂子一起跟我玩。”言清婉笑嘻嘻地说。

言清扬皮笑肉不笑地睨了她一眼“你想着,你又不是我们的女儿还天天带着你。”

言清婉切了声“那你结婚我还粘着你。”

他满意地歪头哼了声。

朱蜚声女士被这两个活宝吵得脑瓜子嗡嗡的响,最后深吸口气冷静的打断“都闭嘴,吵死人。”

“对不起妈妈。”手机屏幕里外的两人不约而同开口。

朱蜚声女士严肃的神情出现了裂缝,最后绷不住笑了。

梁怀言支着脑袋浅笑着倾听他们的聊天,他家里的氛围很安静,无论什么时候,最热闹的时候不过是一家四口坐在沙发前看春晚,然后讨论这个节目表现的社会现象。

不像她们家这么有趣好玩。

乱七八糟的聊了一会,朱蜚声女士最后说“婉婉,一个人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经常熬夜,有事给我们打电话,家里给你解决。”

每次结束语都是这个,言清婉从善如流地点头答应。

“我妈妈超好相处的。”她靠在梁怀言肩上仰头看着他清晰的下颌线“你紧张什么?”

梁怀言低头,锐利的喉结上下滚动“你见我妈为什么紧张我就为什么紧张。”

她耸肩“那好吧。”

“你跟你的妈妈长得不太像。”他说。

“对啊。”言清婉咧嘴笑起来,嘴边漾起尖深的梨涡,她指着那对梨涡“这个是我妈给我的,我妈妈笑起来就没有她长得这么婉约了,我的长相遗传我的爸爸,我爸爸长得很甜。”

“你爸爸长得很……甜?”

言清婉点头“我爷爷说我爸爸脱错了身,应该脱个女儿身,当初要不是他那张脸都追不上我妈,我妈练舞的,年轻时候好多人追。”

说完她又补了句“所以不要担心,我们全家人都很好相处的,我喜欢你他们都会很喜欢你的。”

梁怀言扶额笑起来“我们这样是正常的吗?感觉你比我还担心。”

她从他身上下来冷漠地说“那你自生自灭吧,我刚刚那几句话可是有市场价的,每年旁敲侧击问我我爸妈爱好的人不计其数个个都出天价,我倒贴你还不稀罕。”

梁怀言晃她的胳膊“没有不稀罕,我稀罕的不得了。”

言清婉扫了一眼他的手,又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暗觉好笑。

“这算撒娇吗?”

他说“你怎么理解我就是什么意思。”

言清婉笑了声,声音轻盈悦耳,抱着胸靠在椅子上眼睛安静地看向匆匆而过的车流,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和喷香的炸鸡味。

此刻,灯光模糊,透明的玻璃橱窗上蒙上一层白茫的水汽,水汽凝成珠子往下滑落。

炸鸡店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所有人都是窗外的黑影,世界是彼此。

手边还有两个没用的手套,她给了梁怀言一个,自己带上一个。

言清婉在水汽上画了一个粗糙的实心爱心。

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梁怀言就在爱心的前面写上了一个梁,估计是觉得害羞还用的是合体象形字写的,在爱心后面用会意字写了言。

按照惯性方向来看,就是“梁爱言”。

言清婉看着橱窗上的那一大坨字,面色复杂的看向梁怀言“你这是搞解密呢?这谁认识?”

他满意地看着那一坨,理所当然地问“你不是知道这是我爱你的意思?”

“那我汉语言的,我当然知道,又不是所有人都学古代汉语。”

他冷静的嗯了声“现在我是写给你一个人看的,你看得懂就行。”

言清婉不满,又在旁边写了用简体字反着写了这句话“言爱梁”。

宋居声在超市门口看那些小孩子敲架子鼓看上瘾了,直接坐在台阶上看。

店内,言清婉和梁怀言抱着胸以同样的姿势看着自己面前这两句话。

橱窗顶部往下滴的水珠越来越多,那两句话渐渐被被水珠冲刷地只剩残影。

一滴两滴,言清婉甚至听到了水水顺着橱窗往下滑的声音。

离开店的时候,言清婉用简体字写的那句话早已冲刷得只剩下几个点了,梁怀言用古体字写的那句话还剩下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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