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广告和电影片头过渡时,他侧头轻吻她的脸。

那一瞬间她的嘴唇碰到他尖锐漂亮的喉结。

她听过不少荤段子,哪怕再大胆她也不敢在公共场合对他的喉结做些什么。

哪怕她其实很想咬……

梁怀言几乎是迷恋她身上的味道,嘴唇贴着她的脸好半天没有移开过,他的喉结就这么含在她的唇缝之间。

所幸最后一排都是情侣没人注意到他们。

言清婉换了个角度嘴唇贴着他的皮肤“你干嘛?”

梁怀言替她把头发缠到耳后,亲昵的掐了下她的脸。

在她耳畔低语“你的反应就是我的答案。”

允许侵犯。

说完他松开她,只是牵着她的手边玩边看电影。

言清婉其实不怎么喜欢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看电影,虽然她平时有事没事也会看电影但是一般她都会在光线好的地方,光线一暗她欣赏这些跟艺术搭边的东西就会想睡觉。

电影也足够无聊,单线结构,讲的就是一个从校园到都市的爱情最后破灭的故事。

看了半个小时,言清婉就开始磕磕绊绊地打瞌睡,点头如捣蒜。

最后直接倒在梁怀言身上睡着了。

梁怀言有点看不进去,一是因为她在身边睡觉,而是因为镜头语言太过幼稚。

她睡着后,他拿出手机开始看他们研究方向这方面最新发表的论文。

……

电影结束的最后两分钟,影厅内响起一阵低低地啜泣声。

梁怀言这才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看向幕布,镜头定格在两人分道扬镳的背影上,女孩衣着靓丽,男孩依旧朴素。

几秒后,幕布转黑上面浮着一行字。

好好珍惜现在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

旁边的门忽然被打开,工作人员开始进来赶人,一方亮光也从那个地方渗进来。

那一瞬间好多人都哭着跟自己身边的人拥抱随后起身往外走,哄乱的脚步声开始响起。

梁怀言在她眼角亲了一下,影厅一片混乱人还有一大半滞留在位子上。

言清婉被惊醒,迅疾的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周围,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拉住他的手睡眼惺忪地开始跟着大家往外走。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人都堵在前面。

梁怀言稍稍一用力就把拽她进自己怀里。

“你不回去?”她还很茫然瞌睡还没醒“我没睡好想回去睡觉,我睡眠严重不足。”

梁怀言温柔地说好,紧紧地抱住她“先抱一下。”

“非要在这儿抱吗?”她头搁在他肩上问他。

“这么好的氛围不抱可惜了。”他说。

言清婉没睡好,浑身都软还想撒娇,他抱着还挺舒服,她干脆听之任之了。

“还想睡觉。”

梁怀言听她下意识地撒娇,不自觉地就想笑。

坐了将近一分钟,俩人才不急不徐的走出去。

这几个月精神都是绷着的,没睡过一天饱觉,陡然一松浑身就提不起劲只想睡觉。

出了影院她就往梁怀言身上一靠闭着眼睛让他带着她往前走。

“你不会想睡觉吗?”她打着哈欠问“我感觉我困得要死。”

“我还好,再说了我睡你怎么睡?”

言清婉骤然激灵起来,气血畅通,直接把他的脑袋摁在自己肩膀上,恶作剧一般“你现在可以睡了,我带你回去。”

梁怀言双手抱着她的腰,斜着身子整个人的力都压在她身上,头埋在她的围巾里,俩人踉踉跄跄往前走,姿势温暖又滑稽。

“我觉得我应该长到一米九。”她摸着他的头发说的豪情万丈。

“那我要长到两米二。”

“那样的话你还是要像今天这样蜷着身子在我怀里睡觉,所以应该让我长到一米九。”

梁怀言睁开眼睛饶有兴趣问“那你比我高你怎么睡觉?”

言清婉雀跃地说“你背我啊,边走边睡多不舒服。”

他趴在她肩上笑“现在也能背。”

“我觉得身高很不合理,如果我们俩一样高就可以都很舒服的睡觉,可是现在这样只能我靠着你。”

“那你出门穿一个二十厘米的增高鞋。”

她笑骂“滚,应该发明一个无人驾驶的床,只要输入目的地就好。”

“那我下次出门背一个床。”

……

打打闹闹间俩人走到了帝都大学。

黄昏下,操场人成群的情侣穿着衣服在打雪仗堆雪人,操场旁边的楼梯上有好几个个窄而小的斜坡,上面白亮一片,好些人拿着纸壳子从上而下滑。

“我俩是在读大学吗?”言清婉抬头问他。

“你想玩的话也可以去玩。”

他牵着她往那边走。

她抖了抖身子“散会步得了,我要是在上面摔了很麻烦。”

“我护着你,摔不了。”

“游戏还没做完,我们都要健健康康的,不玩了算了。”

言清婉的眼睛还在往那边看,梁怀言低低地嗯了声。

“下个冬天,就算在上面摔死我也要玩。”她把手揣回兜里,自己给自己找安慰。

梁怀言长叹了口气“今天元旦,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

“那我就说点吉利的。”她顺着他“我祝你创业成功,建个冰雪大世界最好是有最长的冰滑梯那种。”

她眼里夹着比雪还亮的光,声音里满是憧憬。

梁怀言失笑心里涌上几分恐慌,眨着眼睛牵着她的手问“要是失败了呢?”

言清婉抿唇白了他一眼“今天元旦,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

主席台两边的椅子有的被人打扫干净了,他们走上第一排。

梁怀言坐着仰头看着撑在栏杆上的言清婉,艰难开口“清清,我说真的,其实我也会像宋居声那样,我也会想自己会不会是被命运眷顾的哪一个,付出这么多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言清婉转身面对着他,清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良久。

“你是怕失败还是怕失败之后我们会分手?”

西方的天空忽然倾泻下来一丝光,操场有人大喊出太阳了,随后是一阵愉悦的笑声。

梁怀言抓了一把雪捏成球低声答“怕分手。”

“那你不用害怕失败了,失败之后大不了谈一辈子恋爱呗而且我觉得你会成功。”

言清婉倒靠在蓝色的被积雪覆盖的栏杆上,黑色的毛绒围巾在飒飒寒风中飘着,像是一面胜利的旗子跟梁怀言招手。

梁怀言五脏六腑凝结着的那股郁气烟消云散,胸腔充斥着独属于雪后的舒寒畅快。

满地白雪被金色的太阳照亮,明天开始又是晴朗的一天。

“人最要紧的不是失败,失败是结果,是外在的即所谓的唯物主义,可是人生有时候需要唯心主义,日子好过难过都得过倒不如自己鼓励自己就按照自己想的那样,反正没有丢掉生命和勇气人生就不会荒芜。”

赤诚的阳光洒在她身上,黑色的棉袄上踱上一层金光。

梁怀言心头微动,把手里的雪球扔向了远处,微黄的雪地上球滚了好远。

“干嘛?”言清婉看他放开双手问他。

“我感动,你抱抱我吧。”

“神经病吧。”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开开心心地跑过去抱住他。

蓝色的塑料椅子很小,言清婉只能背对着坐在他的腿上,脚掌暂时脱离地面,她坐在他大腿上晃着。

“人吧还是得乐观一点,我妈妈总是对我爸爸这么说。”她看着远处堆起来的那个巨大而漂亮的雪人。

梁怀言一只手抱住她一只手捏着她的脸,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08年资本主义世界经济危机的时候,我们家差点就要破产了,借了银行好多贷款,最后没还上,所有的固定资产都被冻住了,那年我十三岁,全家搬到了最下等的贫民窟,每天都吃馊了的干瘪面包,因为真的没有钱,我妈妈把工资都给我爸和学校了,我那时候已经知道了阶级这个东西,你们可能最早是从书上知道的,而我是现实体会到的。”

“没钱之后我穿着过季的衣服,只有嘉嘉跟我玩,老师也不再喜欢我,从前那些追在我屁股后面跑的男生也不喜欢我,我节假日不再是钢琴画画吃蛋糕而是一个人呆在那种棚屋里,我那时候会问我哥哥和妈妈爸爸是不是失败了,是不是以后都只能住在这儿。”

“我妈妈跟我说爸爸只是没钱了不是失败了,你上次见过我妈妈她其实很精致的一个人,那个时候她天天从舞蹈团回来以后还去当家庭教师整个人特别憔悴,眼睛下面又黄又松,我爸爸每天都失魂落魄的回来,我妈妈都会跟他说没关系的,只要有一张可以回家的机票就行,乐观点。”

说到这她沉重的声音陡然轻松起来“于是10年的时候,我们搬离了棚屋,资产解冻我们又回去了,所以在不顺的时候怀疑是最要不得的事,顺境需要怀疑,逆境需要坚持和信心。”

梁怀言听了却想哭,他一直以为她这样的人从小到大都是过得很富裕快乐的。

言清婉没回头却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变换了情绪。

“你不必觉得辛苦,我还挺感谢那段日子的,那段日子过的虽然不尽人意,但是我很感动,我妈妈每天回家都会告诉我会好的,我哥哥每天都会从学校回来骑着小破自行车带我,尽管我爸爸心力交瘁但是很爱我们。”

操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主席台上还是只有他们俩。

梁怀言抱着她换了个方向,至少不再看着她的后脑勺而是看着她的侧脸。

“多跟我讲讲你以前的故事吧。”他像哄小孩似的抱着她摇。

“不讲了。”她回头捧着他的脸“反正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跟你说信心很重要的,再说了就算你这次失败了我也陪着你。”

她眼睛像两颗玉石,亮的纯粹毫无杂质,梁怀言用额头撞她眼睛里的情愫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有我真好?”她又变得不正经起来。

梁怀言睫毛扫着她的太阳穴,那眼神明晃晃的表示“你说呢?”

她扭身咧开嘴笑嘻嘻地望着他“你让我说啊?”

梁怀言看着她笑也忍不住开始笑。

“我觉得你现在肯定特别感动,我刚刚那一番安慰我自己都觉得我靠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好的女朋友。”

梁怀言偏过头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是是是,你非常非常好。”

言清婉捶了他一拳“你怎么这么勉强?我不好是吗?你什么意思梁怀言?”

他憋着笑手抵在唇边,收着气一对上她的眼睛就泄气就开始笑。

“有病!”

她从他身上下来削了下他的脑袋“刚刚一副没我不行的样子,现在笑得这么开心。”

梁怀言拄着膝盖站起来,也走过去撑在栏杆上。

“你撑着干嘛?”她把他的手打下来“你大衣又不防水,别感冒了。”

他看了她好半天,又低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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