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位大人温文尔雅却又意蕴深长的开场白缓缓落幕,宴席的序幕悄然拉开。于乐对桌上琳琅满目的佳肴美馔似乎并无太多兴致,他的目光不时游离于席间,紧紧锁定在齐仲、柳夫子以及他们身旁那位机敏过人的师爷赵才身上。这三人之间,仿佛有着无需多言的默契与深厚的情谊,他们举杯相邀,笑语连连,每一句交谈都洋溢着不凡的睿智与风趣,构成了一幅温馨而又和谐的画面。

酒过三巡,氛围渐入佳境之时,县令孟德昭忽生雅趣,执意邀请在座的每一位,以冬为令,即兴吟诗一首,以添席上之乐。

在名流雅士的眼中,这桩事不过是轻如鸿毛,不值一提。然而,对于周正这等铁血军人出身、性情直爽的糙汉子来说,却仿佛横亘着一条难以逾越的天堑,比攀上九天云霄还要艰难几分。周正心中暗自盘算,不经意间向于乐投去一抹微妙的眼神。于乐心细如发,瞬间便洞悉了周正的心思,于是找了个由头,悄然离了席间,前去方便。

于乐轻唤了一声,小二便伶俐地凑上前来。他吩咐小二取来纸笔,随后挥洒自如,赋就一首诗意盎然的佳作,递给了随后而至的周正。周正接过诗笺,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浮起一抹苦笑。他需得将这首诗铭记于心,对他来说,无疑成了一场不小的考验,心中不免有些煎熬。

“月琯循环届仲冬。蓂生十叶气葱葱。梅花香里开华宴,柏酒樽前拜寿翁。檀乍爇,烛微笼。儿孙罗列劝金锺。点头更问儿孙看,慈母蟠桃几度红。”周正磕磕绊绊地背完了于乐代为捉刀的诗句,脸颊绯红,他缓缓坐下,动作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僵硬,随后将温热的烈酒一饮而尽,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紧张与激动,这份心情,竟与他初上战场,面对敌人刀锋时的忐忑不谋而合。

“哈哈,周正,这首诗怕是出自你那聪慧过人的徒弟于乐之手吧,代笔之事可不符合咱们今日雅集的规矩,依我看,你得自罚三杯以示惩戒。”孟德昭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酒意,显然已有些微醺。

“哎呀,孟大人,我这人本就是个大老粗,哪里懂得那些吟诗作对的文雅之事呢?您非要我们每人即兴赋诗一首,我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只好厚着脸皮请徒弟出手相助了。”周正一脸憨态可掬,活像个犯了错又不知如何是好的孩童,引得在场众人皆是忍俊不禁,笑声连连,气氛一时更为融洽。

“那么,就让我们共同聆听一番,县试魁首,人称神童的于乐,所吟咏的绝妙佳作吧!”吴恩言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期待与赞赏,轻轻落下,却如石子入湖,激起层层涟漪。

四座皆惊,未曾料到这位威严的吴大人竟会亲自点名,让于乐当众赋诗。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揣测,于乐与吴恩言之间,是否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渊源。

于乐起身向两位大人礼拜后,徐徐道来,“小槛冬深未破梅。孤枝清瘦耐风埃。月中寂寞无人管,雪里萧疏近水栽。微雨过,早春回。阳和消息自天来。才根多谢东君力,琼蕊苞红一夜开。”

“好一个‘才根多谢东君力,琼蕊苞红一夜开’,看来你有过很艰辛的过往啊!你想像梅花一样绽放,但这个东风也得是你自己努力才能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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