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荣华连忙将册子收起,起身给李元鼎沏茶。后者点头致谢,抿一口茶、品味半天,方才开口道:“其实近年来呢,上面有一个需求,就是感觉这个世间的正念呢,有一个逐渐下降的趋势,社会上的风气是越来越不好。可能的因素有很多,我们这下面的人就不便多探究了,总之他们最后讨论的结果呢,就是要加大这个宣教的力度。你懂不懂这个意思啊,牛代表?”

牛荣华心中略有所悟,但还是执礼道:“兄弟似懂非懂,还是不太懂,还请李仙师明示。”李元鼎笑道:“就是字面意思嘛,各个门派近年估计会开设或者扩招一些对外宣讲教法的专业,令郎有没得这方面的兴趣呢?”父子二人面面相觑,牛文正斗胆开口道:“是不是去各个地方开宣讲会那种啊?讲师?”李元鼎摆手纠正:“不是民间搞推销、培训那种讲师,是宣讲正教教法、大派最新政策方向的宣教士,地位跟职责都很重要的。”

牛荣华懂得世故,知道此消息恐怕极有价值,可能是牛文正加入大派的惟一机会,一时颇为动心。当即上身前倾、握住李元鼎之手,语气热切道:“如果李仙师觉得犬子不算是朽木不可雕的话,还请务必提点,只要是兄弟力所能及的条件,都不是问题。”

李元鼎看向牛文正,只见其仍是懵懵懂懂、一脸茫然,不禁暗叹了口气,只觉此子颇为平庸,只怕是对不起其父的一番用心,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但此事十分常见,也就半点不提,直接切入主题:“敝人不才,手头正好有一些资料,是关于我们益州地方一部分门派培养宣教人才的计划方案。简单来说呢,就是在这个阶段,他的收分和要求,会相对低一些。而且因为刚刚起步,也没得太多反馈和经验,所以很多条件都会比较宽松。而读出来以后,恰恰前景会比较好,可以吃到他刚起步的这一波红利。所以说……”

牛荣华心领神会,焉能拒绝,便对牛文正说道:“文正,你先回去嘛,早点弄饭,晚上我不回来吃饭。”牛文正乖巧点头,又向李元鼎恭敬告辞,便离开了茶坊。

牛文正走在大公镇的街上,心中一片迷茫,十八岁学生的头脑有些难以处理先前得到的纷繁信息。成年人的社会就是如此吗?似乎没有多少趣味,尽是功利盘算。然而细想之下,学生又何尝不是一样,成绩、专长、社交、外貌、与教师的关系,同样需要竭力竞争比拼、处处算计。自己一直无忧无虑、顺其自然,大概并非是天性高洁、不屑与争,恐怕更多是因为懂事较晚、如今方才懂得此理,又或是自知样样都不如人、内心中早已放弃争夺,即是罗夫子所说的“自暴自弃”。自己自幼好武,自觉也有些天分,哪知只消一句话,便轻易否定自己在此方面的发展前途。而什么师范、驯兽、园林,自己简直从未想过,要作为教师、饲养员、园丁之类的角色终此一生。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是从何时开始做错,本来又该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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