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鱼奔着寺门刚走出几步,忽然感觉到,这寺内空无一人,周舟父子也无影无踪。他有些疑惑,这些天一直昏死的羡鱼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一概不知。

他转念一想,并向四下张望,看到满地晶莹剔透的业火在流淌,他明白了:以前寺庙的人估计是拜这业火所赐,成了飞灰。

羡鱼瞧了瞧手掌上四个跳动的小头,不禁嬉笑出来,说道:“你们怎么这么厉害?”

羡鱼回头看看,瞧见坠在地上的两件衣衫,倍感眼熟,盯了一会儿,他一拍脑门儿道:“这不是旅店那两人的衣服吗?”

而后他又掐上腰,恶狠的瞅着两件衣服,嘴上骂道:“真活该,烧死还算便宜你们俩。”说完还不忘啐上一口。啐完不解气,羡鱼淌着火去大殿前寻到掉落的匕首,拿来到衣服前。

他现将手上的小鸡放到地上,再将两件衣服摆好,腰部重叠在一起。羡鱼把匕首反握,重重地插在重叠的腰部,匕首扎进方砖里,将两件衣服钉在地上。

扎完起身,羡鱼长舒一口恶气。

随后,他心满意足地抄起地上的四只小鸡,大摇大摆,摇头晃脑地朝寺门走去。

蓟县县衙内。焦头烂额的假骆县令在县衙府中走来走去,密密麻麻的踱步声在空旷的县衙府中形成回响。

“嘭”一声巨大声响打破了县衙内的寂静。假骆县令望着地上的裂隙,大步上前,对老李带来的消息表示期许。假骆县令问道:“怎么样?”

他闻声从缝中窜出,带出两缕沙土。老李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想要作揖,但是两只手刚从袖子里露出来就缩回去,腰是一直弯着的。老李的眼神望着地面,好像什么东西落在地缝之中。

假骆县令见他这番一反往常自信的模样,心里便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假骆县令本来炯炯有神的双眼此时失去光彩。假骆县令背手慢步踱到桌子后面,轻拉座椅坐上,细细挑选笔架上的毛笔。

老李见状不知所措,便硬着头皮说了句:“启禀大人,城外方圆十里内,并未发现那二人的踪影。”

老李说到这,小心地抬眼看看假骆县令,只是瞥一下就赶快低下头。他接着说道:“但是城内部队的结果还没出来,所以那两人可能被窝藏在城内的某个隐秘角落。”

老李此时壮着胆子抬起头,看着假骆县令。端坐在桌前的假骆县令没有怒容,没有急相,只是握着挑选好的笔,沾墨作画。

老李见状,识相地道:“大人您先忙,小的先行退下,有消息第一时间定会禀报大人。”说完老李踏着小碎步退出县衙。

此时故作矜持的假骆县令握着毛笔的手骤然发力,竹质的笔杆从中折断,笔尖的余墨甩在假骆县令的红色蟒袍之上。他猛地起身,把身前的桌子推飞出去数丈远,撞在远处的立柱上,崩解成碎木片。假骆县令原地生气跺脚,每踩一步,地就震一下,剧烈的振动带着屋顶摇晃,陈年的榫桙交接处积攒的灰尘全被抖落下来。

踩了十几步之后,怒火渐渐消灭。他席地而坐,吸一大口气之后缓慢吐出。重复几遍后,他的心境逐渐平复。假骆县令盘腿坐在大殿之上,两手撑着膝盖,挺直腰板,两眼平视前方。他缓缓闭眼,心中精细地盘算着当前局面,眼皮不时地抽动几下。

门外的人听到这等动静,纷纷退却三分,本来想要来汇报的人都决定回去再将县令吩咐自己的事情再精进一下。

过了半晌,他缓缓睁开眼睛,眨巴两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随后自言自语道:“这动静应该够了吧。得让他们知道这周家质子很重要。”

他眼睛滴溜一转,暗自想道:“这周家质子本就是弃子,早晚都得杀,派去外勤自己丢了,反倒不用我们动手了。现在就怕他们没死。这要是真找着了,周家就不好以此跟我们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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