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那繁华喧嚣却又冰冷无情的边缘地带,阿强宛如一颗被遗落于灰暗墙角的尘埃,艰难地在生活与艺术的狭缝中求存。他栖身的出租屋,是一间狭小得令人窒息的斗室,昏黄的灯光总是徒劳地挣扎着,试图驱散满室的黯淡,却屡屡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屋内四处堆砌着杂乱无章的画具,颜料管七扭八歪地散落着,有的还被挤破,干涸的颜料在木板地上结成斑驳陆离的色块,仿若一幅抽象却充满绝望气息的画作;未完成的画布或倚在墙角,或摊在吱呀作响的旧桌子上,上面的线条与色彩,恰似他破碎梦想的残片,凌乱而迷茫。长期在这逼仄空间里熬夜挥洒笔墨,阿强的身形愈发清瘦,身体像是被抽干了生机,面容犹如一张惨白的宣纸,毫无血色,唯有那双眼睛,还残留着对艺术殿堂炽热的渴望光芒,可这光芒又不时被现实的凄风苦雨揉搓得黯淡无光,满是彷徨与失落。
那是个寻常却又注定不凡的日子,阿强怀揣着兜里几张皱巴巴、汗津津的钞票,像往常一样钻进旧物市场,穿梭在摆满各式古旧玩意儿的摊位间,希冀能淘换到几管便宜颜料,好继续支撑他那捉襟见肘的创作。就在他于一堆杂物中翻找时,眼角余光瞥见一幅被随意搁置在角落的古旧卷轴画。那画轴仿若一位迟暮老人的身躯,斑驳破旧,外皮干裂翘起,一道道岁月刻痕深深嵌入其中,诉说着往昔悠悠时光里的辗转漂泊,似在尘世的风霜雨雪中浸淫了漫长岁月,才落到这市井角落,被凡尘俗世的烟火熏染得沧桑满面。摊主是个形容枯槁的老头,身形佝偻得如同虾米,脸上皱纹纵横交错,犹如干涸的河床,深陷的眼窝里藏着一双浑浊却透着狡黠的眼睛,见阿强目光锁定在画上,便用那好似被砂纸打磨过的沙哑嗓音开口道:“嘿,小伙子,这画有些年头咯,在我这儿摆了不知多久,没几个懂欣赏的,看你有缘,便宜卖给你啦。”阿强彼时心脏猛地一颤,仿若有一只无形之手轻扯他的心弦,一种难以言喻的莫名心动涌上心头,鬼使神差般,他倾尽囊中所有,将这画郑重其事地收入囊中,怀揣着它,像抱着稀世珍宝,脚步匆匆却又满怀期待地回到了那寒酸小屋。
夜幕低垂,屋外世界被浓稠夜色笼罩,阿强在屋内那昏黄且闪烁不定的灯光下,怀着忐忑又兴奋的心情,缓缓展开那神秘画卷。刹那间,整个房间似被一道奇异光晕点亮,他的呼吸瞬间凝滞,双眼圆睁,死死盯着画中之人,仿若被施了定身咒。画里是一位古装女子,身姿绰约,仿若春日柔柳,轻盈且曼妙。蛾眉恰似天边初月,弯弯细细,柔美而温婉;凤眼狭长,眼眸深邃,幽黑中透着灵动波光,眼尾微微上挑,恰似含着无尽情思,只需轻轻一瞥,便能勾人魂魄;朱唇不点而自带一抹嫣红,仿若春日枝头初绽的娇花,娇艳欲滴;肤若凝脂,细腻白皙,仿若羊脂美玉,泛着温润光泽。她身着一袭飘逸五彩霞衣,那料子似是天工织就,在微光中闪烁着梦幻般的光泽,衣角随风轻舞,灵动飘逸,周身仿若环绕着一层淡淡光晕,如烟似雾,让她宛如自九霄云外翩然而至的谪仙,不染凡尘烟火,美得惊心动魄、超凡脱俗。最是奇异不过的,当属女子那双眼睛,仿若被注入了神秘灵魂,无论阿强从哪个刁钻古怪的角度望去,都似能与她目光交汇,感受到那目光中的缱绻深情,眼波流转间,恰似潺潺春水,温柔却极具魅惑力,能直直探入人心深处,将人的灵魂轻轻缠绕、牢牢勾摄。
阿强彻底沉醉在这惊世美颜与灵动神韵之中,仿若置身于一片艺术的梦幻之海,灵感恰似涌泉,在心底突突翻涌,澎湃激昂。他彻夜未眠,取来纸笔颜料,对着那画全神贯注地临摹起来。以往那总是不听使唤、僵硬笨拙的笔触,此刻仿若被仙女的魔杖点化,在画布上轻盈游走,勾勒出的线条前所未有的灵动流畅,似有了生命一般,蜿蜒曲折间尽显神韵;色彩搭配更是如有神助,颜料在调色盘上碰撞融合,涂抹到画布上时,恰到好处地还原出画中女子的绝美风姿,每一抹色彩都似在诉说着神秘故事,熠熠生辉。
晨曦透过窗户缝隙,悄然洒落在屋内,阿强望着那几近完美的临摹之作,满心疲惫却又难掩兴奋,眼中闪烁着灼灼希望之光。他怀揣画作,脚步匆匆赶往常去的画廊,一路上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既怀揣期待,又满是忐忑。画廊老板本正百无聊赖地翻看着账本,抬眼瞧见阿强进来,刚要敷衍寒暄,目光触及画作瞬间,整个人像是被电流击中,从座位上弹起,几步跨到近前,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画,口中不住惊呼:“妙啊!妙啊!此等佳作,简直惊为天人呐!”当即大手一挥,以高价将画买下,还紧紧拉住阿强的手,热切嘱托他快些创作更多类似风格画作,眼里闪烁着贪婪又兴奋的光芒,似已看到无数财富滚滚而来。阿强仿若置身梦境,晕晕乎乎地走出画廊,自此,名声如同春日惊雷,在艺术圈轰然传开,收藏家们闻风而动,像饥饿许久的野狼盯着猎物一般,纷纷向他抛出橄榄枝,争抢预定画作;评论家们也不甘落后,操弄着手中笔杆,堆砌华丽辞藻,对他的作品大肆吹捧,邀他参展、访谈的请柬更是如雪花般纷至沓来。往昔那个在街头巷尾无人问津、寒酸落魄的小画家,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了众人追捧、镁光灯聚焦的艺术新星,踏上了那曾经遥不可及的荣耀舞台。
然而,命运的天平从不肯长久地偏向一端。每当夜幕笼罩,万籁俱寂之时,阿强躺于床上,刚要陷入梦乡,那画中女子便袅袅婷婷地步入他梦境之中。梦里,四周雾气弥漫,仿若一片神秘仙境,轻纱般的雾气悠悠飘荡,朦胧间可见奇花异草闪烁微光,女子在这缭绕迷雾中翩然起舞,身姿轻盈,彩带飘飞,如梦如幻。她朱唇轻启,口中悠悠吟唱:“信我者,得永生,供我灵,福泽厚。”那声音婉转空灵,恰似山间清泉,叮叮咚咚,可又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蛊惑之力,顺着阿强的耳郭钻进心底,丝丝缕缕,缠绕不休。起初,阿强只当是自己日思夜想、太过痴迷画作所致,并未放在心上,可随着日子渐长,这般梦境愈发频繁,那几句咒语似是在他脑海中生了根,白天作画时,也会冷不丁地在思绪中一闪而过,起初只是偶尔闪现,后来竟如阴魂不散般,频繁搅扰他创作思路,令他画笔凝滞,满心烦躁却又无从驱赶。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随着阿强声名鹊起,在那看似光鲜亮丽,实则暗潮汹涌的艺术圈深处,质疑声如同毒蛇吐信,在暗处悄然涌动。同行阿华,曾与阿强一道在这冰冷艺术江湖的底层苦苦挣扎,每日为了几两碎银、一丝成名机会,拼尽全力,却始终在黑暗中徘徊,不见天日。眼见阿强陡然崛起,恰似土鸡变凤凰,一飞冲天,阿华心底妒火中烧,那火焰熊熊燃烧,将他理智焚烧殆尽。他穿梭于业内各个角落,像只狡黠的老鼠,逢人便散播谣言,言辞尖酸刻薄,称阿强作品“匠气重、底蕴浅,定是用了旁门左道才换来这昙花一现的风光”,那副嘴脸,满是扭曲的嫉妒与不甘。阿强起初并未听闻这些诋毁,依旧沉浸在创作喜悦之中,直至一次偶然聚会,旁人异样目光与窃窃私语,才让他如梦初醒。他又气又急,胸膛剧烈起伏,似要喷出火来,想要辩驳,却发现那些流言蜚语早已生根发芽,自己一张嘴,根本无力抵挡这漫天风雨,满心委屈与愤懑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脚步沉重,仿若拖着千斤重担。
屋内昏昏暗暗,阿强径直走到那古画前,望着画中女子,眼眶泛红,声音哽咽,将满心委屈一一道来,似是在向老友倾诉,又似在向神明祈求公正。彼时,那女子眼中仿若划过一道极细微的狠厉光芒,恰似暗夜流星,一闪而过,可阿强沉浸在悲伤之中,身心俱疲,眼神恍惚,并未察觉这一异样,待他倾诉完毕,女子眼眸又恢复往昔温婉,笑意盈盈,仿若只是静静聆听他的哀怨,无声给予慰藉。
时光悄然流逝,不久之后,一则噩耗仿若重磅炸弹,在阿强耳边轰然炸开。阿华在家中离奇暴毙,消息传来时,阿强只觉心底一寒,仿若有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心脏。听闻旁人描述,阿华死状可怖至极,双眼圆睁,眼眸中满是惊恐,那恐惧似是被定格在瞳孔深处,像是在临终前看到了世间最恐怖、最超乎想象之物,直穿灵魂;而他周身完好无损,并无一丝外伤,警察带着专业设备,勘查许久,挠破头皮也找不出确切死因,最终只能无奈判定是“突发心梗、惊吓致死”,案件也便这般草草结案,似是被命运之手匆匆掩上了真相之门。阿强听闻这般结局,心底除了寒意,竟还涌起一丝隐秘的快意,仿若有个声音在心底悄然低语,隐隐觉得是画中女子动用神秘力量“护”了自己,惩戒了这个诋毁者。自那以后,阿强对画的信仰愈发笃定,犹如虔诚教徒找到了心中唯一真神。他特意在卧室一隅设了香案,那香案用上好的檀木制成,古色古香,每日清晨,他都会精心挑选最新鲜的蔬果摆于案上,红通通的苹果、黄澄澄的香蕉、紫莹莹的葡萄,错落有致,煞是好看;而后燃起袅袅檀香,那青烟悠悠升腾,在屋内缭绕不散,阿强跪地叩拜,念念有词,祈求灵感永驻、事业顺遂,眼神炽热虔诚,满是敬畏与期待。
在艺术圈的名利场中,一场备受瞩目的艺术峰会盛大召开,各界大咖云集于此,衣香鬓影,谈笑风生,表面是艺术交流的盛会,实则暗流涌动,人人心怀鬼胎。阿强作为特邀嘉宾,身着一袭崭新西装,可那西装下的身躯依旧清瘦,脸上虽努力挤出笑容,却难掩眉眼间的疲惫与忧虑。中场休息时,众人或三两成群闲聊,或独自品味香槟,阿强正站在角落,暗自整理思绪,年轻画家阿玲像只灵动的小鹿,蹦蹦跳跳地凑了过来。阿玲面容清秀,眼神透着年轻人的朝气与好奇,她凑近阿强,悄声说道:“阿强哥,我最近仔仔细细瞧了您的作品,风格太独特了,真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可不知道为啥,总觉得里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劲儿,就好像……好像藏着啥不为人知的秘密似的,阿强哥,您是不是碰了啥不该碰的东西呀?”阿强闻言,脸色骤变,仿若被人当众揭开伤疤,青一阵白一阵,刚要开口驳斥,抬眼间,却见阿玲脖颈上挂着个小巧玲珑的弥勒佛玉佩,那玉佩平日里温润通透,此刻却像是被恶魔诅咒,瞬间通体发黑,表面滋滋冒烟,像是被烈火炙烤,阿玲还来不及反应,便惨叫一声,双手本能地捂住脖子,身体痛苦地扭曲倒地,双眼圆睁,满是惊恐与不解,口中艰难地想要呼救,却只能发出微弱呜咽。周围人原本还沉浸在各自交谈中,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继而惊慌失措,尖叫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现场乱作一团。阿强却仿若被钉在原地,双脚生根,望着阿玲那扭曲变形的面容,心底清楚明白,这定是画中“仙”在惩戒“不信者”,那隐藏在画中的神秘力量,再次露出狰狞獠牙,冷酷无情地扞卫着自己的“领地”与“信徒”。
阿强失魂落魄地逃离会场,脚步踉跄,像个醉酒之人,一路上脑海混沌,阿玲那痛苦模样在眼前挥之不去。回到家中,屋内静谧得可怕,他径直冲向那古画,双眼充血,瞪着画中女子,声音颤抖,几近嘶吼地质问:“你为何要伤人?”女子仿若未闻,依旧嘴角含笑,巧笑嫣然,那笑容在阿强眼中却似三九寒冬的冰碴,寒意彻骨,直刺心底。夜里,阿强躺在床上,辗转反眠,冷汗浸湿被褥,脑海中天人交战,一边是对画中“仙”力量的恐惧与敬畏,一边是良知对这无端伤人行径的谴责。最终,良知占了上风,他决定摆脱这“仙”的控制,斩断与这邪祟之物的纠葛,还生活一片清明。
次日清晨,曙光熹微,阿强强撑着一夜未眠的疲惫身躯,取来一块厚实黑布,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裹住画卷,那动作仿若在处理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裹好后,他抱紧画卷,仿若抱着沉重枷锁,脚步沉重却决绝,欲带去深山焚毁,以求彻底终结这场噩梦。刚走到门口,平日里与他交好、时常嘘寒问暖的邻居大妈迎面走来,大妈身形圆润,脸上总是挂着和蔼笑容,此刻见了阿强,热情地打招呼,寒暄几句家常。可话还没说几句,大妈突然目光呆滞,眼神空洞无神,仿若被抽走了灵魂,口中念念有词,念起“信我者,得永生”,声音机械冰冷,透着诡异。紧接着,她猛地朝阿强扑来,动作迅猛,双手瞬间化作铁钳,死死掐住阿强脖子,阿强惊恐万分,瞪大双眼,双手用力掰扯大妈手臂,双脚胡乱蹬踹,慌乱挣扎中,余光瞥见大妈背后似有五彩光影闪烁,光影中隐隐浮现出画中女子模样,那女子面容扭曲,透着狰狞与冷酷,正操控着大妈躯体,欲将他扼杀。慌乱间,阿强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一用力,挣脱大妈束缚,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朝深山奔去,一路上风声在耳边呼啸,恰似恶魔的嘲笑,可他已无暇顾及,满心只有一个念头:毁掉画,拯救自己与这个被邪祟笼罩的世界。
深山老林,古木参天,茂密枝叶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仿若一块密不透风的黑色幕布,仅有几缕微光艰难穿透,洒下斑驳光影。阿强在山林中穿梭许久,衣衫被荆棘划破,皮肤被树枝抽打得鲜血淋漓,终于寻得一处偏僻山谷。山谷中静谧得仿若另一个世界,唯有风声与树叶沙沙声交织。他颤抖着手,拾来枯枝,堆成柴垛,而后掏出打火机,手哆嗦得几次差点按不燃火机,费了好大劲,才点燃篝火。火焰起初只是星星点点,而后在微风助力下,迅速蹿升,化为熊熊烈火。阿强望着那跳跃火苗,深吸一口气,决绝将画卷投入火中。刹那间,火焰像是被注入邪灵之力,冲天而起,颜色呈诡异的幽蓝色,仿若鬼火,舔舐着画卷,那画中女子凄厉叫声从火中传出,响彻山谷,尖锐刺耳,似是不甘,又似是诅咒。周围树木仿若也感受到这股邪恶力量,枝叶狂舞,相互抽打碰撞,发出簌簌声响,似在痛苦挣扎。阿强瘫倒在地,面色惨白如纸,双眼无神地望着火焰,满心以为这场梦魇终于要终结,自己即将重获新生。
然而,命运总爱捉弄世人。火势渐渐熄灭,只剩一堆黑色灰烬,微风轻轻拂过,那灰烬竟似有了生命,缓缓在地上勾勒出女子轮廓,轮廓愈发清晰,仿若重生一般,而后悠悠飘向城市方向,似是带着满腔怨念与未竟使命,要将那邪祟之网进一步撒向人间。
阿强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躯回到城中,眼前景象却让他如坠冰窟。大街小巷,人们眼神呆滞、行色匆匆,仿若被抽去灵魂的木偶,口中念念有词皆是“信我者,得永生”,那咒语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恐怖的镇魂调;街道墙壁上,不知何时,莫名出现无数女子画像,五彩斑斓却透着阴森寒意,画像中女子眼神仿若活物,幽幽凝视着路人,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诡异微笑。整个城市仿若陷入一场集体癫狂,被画中“仙”编织的邪祟信仰之网牢牢笼罩,生机与活力被尽数抽干,只剩一片死寂与诡异。阿强环顾四周,孤立无援,成了这混沌世界中唯一清醒之人,在这惊悚迷局里,每一步前行都似踏在生死边缘,背后冷汗潸潸,前路仿若被浓稠迷雾重重遮蔽,危机四伏,不知隐藏着多少未知恐惧与致命陷阱,可他明白,自己肩负着打破诅咒、拯救众人的使命,哪怕希望渺茫,也只能咬着牙,一步一步,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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