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你们不是亲姐弟,而是通过这种方式结识的啊……”

立蝎感慨着摇了摇杯中的饮料。

不久之前,她和印奇随便找了街边的一个咖啡厅作为谈话场所。而作为聊天的发起人,印奇率先开启话题,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不要以为自己被父母抛弃了,就认定不会再有人关心你……人的未来不应由谁给予,而应当由自己决定……”

立蝎回味着印奇刚刚转述的这些台词,脸色带着些许感慨:“你的义姐印加不愧是亚特的养女啊。她对人生的理解,对世界的感知,真的就和亚特……一模一样。”

印奇注意到,在提到亚特时,立蝎的眼中闪烁着很特别的感情。犹豫再三,印奇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的……讨厌亚特吗?”

“讨厌,当然讨厌。明明在我被家人抛弃,对世界绝望的时候带给了我温暖与幸福;明明在我由于精神不稳定而产生的暴躁或抑郁时都进行了安抚,让我觉得自己可以变成正常人……

“明明都已经给我创造这样一个幸福的世界了,明明都答应给我们美好的明天了,却突然为了保护我们而消失不见……

“这样的亚特,我,最讨厌了。”

立蝎的表情逐渐变得低沉,眼角隐约有泪珠滑下。

而看到这一幕的印奇,理解了一切。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立蝎本质上根本不是讨厌亚特。她只是……在害怕。

她害怕现在的相遇会再一次化为转瞬即逝的泡影,所以干脆就不去见亚特。

她害怕面向创造者的挑战会再一次造成同伴的消失,所以干脆就选择逃避。

甚至,如同定时炸弹般随时有可能化作狂乱野兽去伤害亚特的另一个自己(alterego),也是立蝎恐惧的对象。

自己面前这个低着头啜泣着的少女,其实本质上还是个女孩。是一个被名为恐惧的怪物占据内心,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女孩。

犹豫了片刻以后,印奇拍着手,有节奏地诵念了起来:“鲁特瓦,巴噶噜,鲁特瓦,巴噶噜……”

伴随着两种不同的音节交错响起,立蝎猛地抬起头,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她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咽了下去,闭起眼安静聆听了起来。

等到自己的情绪完全平复,立蝎才睁开了双眼:“这是……印加告诉你的?”

印奇点了点头:“她说如果感觉你的情况不对,就不断重复这两个单词。不过其实我有点好奇……它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呵,其实也没什么。在我以前很喜欢的特摄剧《恒星战士凤凰》里,鲁特瓦和巴噶噜一个是作为英雄的主角,一个是和主角同根同源,亦敌亦友的高人气角色。”

立蝎闭眼回忆道:“为了想办法治愈我不稳定的精神状态,亚特她就会拿这两个名字作为‘钥匙’,在我狂躁或是抑郁的时候告诫我要向他们那样学习,要坚守本心,保持自我。

“长此以往,这两个名字对我来说就成了刻在脑海里的安魂曲。无论处于什么样的状态,这两个词都可以帮助我一点点变得平静,恢复理智。”

“原来如此……”印奇忽然明白了,立蝎不愿意去见亚特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在过去的问题班时期,无论是亚特还是立蝎都是那样拼尽全力,她们彼此配合,互帮互助,好不容易才让立蝎能够长时间维持正常的精神状态。

可现在的立蝎却再一次被疯狂所吞噬,时不时就会失去理智。对于曾经的师生二人来说,这是最糟糕的现状,是对过去她们一切努力的否定。

当然客观来说,这不是立蝎的错。她的疯狂是因为红色结晶的影响,更何况亚特也已经失去了过去的记忆。

但是对于立蝎而言,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只要自己不能真正恢复正常,她还是会找各种理由不去见亚特吧。

想着想着,印奇忽然想到了自己。

当初自己被手臂里传来的杀意吞噬,一瞬间想要杀掉玛雅的时候,自己也是靠着心灵深处对印加教导的追忆才能保持住理智,最后恢复清醒。

这么说来的话,说不定可以……

印奇忽然郑重地看向立蝎:“你有没有想过,和我一起跟着印加姐?”

“啊?”立蝎吃了一惊,但她却没有立刻反驳,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对印奇来说,这是他目前能想出的最好办法。立蝎虽然不愿意去见亚特,但是内心深处其实肯定还是关心亚特的。那么,让立蝎跟着印加,就同时满足了立蝎“不愿意现在去见亚特”和“想知道亚特消息”的两大需求。

至于“印加姐姐会不会被讨厌”这种事,印奇连想都没有想过。

他坚信自家姐姐的人格魅力绝对是世界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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