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被这一脚踹得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捂着胸口狂咳不止,咳出满嘴的血沫。

哪吒以充满嫌恶和憎恨的视线瞥了他一眼,仿佛看到了路边一团腐烂发臭的垃圾。

他头也不回地转头离开。

刚走出没两步,脚后跟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哪吒回头,看着李靖爬到了他的脚边,颤抖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脚踝,抬起头与他对视。

李靖的目光淋漓破碎,宛若被遗弃的犬兽,其中只剩哀切与恳求。他的嘴唇嗫嚅颤抖,半天才断断续续抖出一句话:

“不要......不要走......”

他的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全身渗出了一层冷汗,仿佛沉浸在极度的恐惧与痛苦之中,无法逃脱,只一味地在泥沼里越陷越深。

可是哪吒明明什么都没做。

没有人对他做了什么。

李靖知道,他的身体、他的精神在一次次超负荷的巨大感官和心理刺激之下,已经彻底崩坏,已经完全记忆下了那种无法摆脱的阴影,时不时回放重演,哪怕是在最宁静祥和的时刻,身心都有如万蚁啃噬,锥心穿肺。

他急需要用什么东西来缓解这份难以忍受的痛楚。

强烈的感官刺激只有用更加强烈的刺激才能麻痹掩盖,无论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这是他这么些日子里在哪吒手上得出的结论。

可是他已经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办法了。他的眼前只有那么一个人。

那个将他打入地狱深渊,毁掉了他的一切的人。

却只有这个人在换一种更加扭曲的方式折磨他时,造成的心理和生理上的冲击,盖过了那一层痛苦。

最一开始,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经历的一切。如果说哪吒只是单纯地用那血腥残忍的方式折磨他,他甚至都可以接受,也可以理解。

因为他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心知肚明,他觉得哪吒有理由恨他到如此地步。

但是在那天过后,一切都变了。

他看到那个遥远记忆中还和自己是那种关系的孩子,露出了极其美艳却阴森的笑容,对他说,如果我对你做了那种事,你会不会屈辱得疯掉?

他拼命挣扎、抗拒,他疯狂地破口大骂,骂对方是孽障,是畜牲。

他很希望自己能真的如对方所说的那样,疯掉。

如果疯掉了是不是就不用接受这噩梦一般的现实?

但是他没有疯掉,他清醒得很,他完整地经历了这恐怖的无法想象的全程。

那个时候,哪吒似乎还不满足,甚至故意凑近了他的耳边,笑着喊出了那个已经很久未曾称呼过的、早已不复存在的称谓。

李靖在听到那个称呼的瞬间,瞳孔骤然针缩,心脏凝滞。

他崩溃地咆哮,眼泪夺眶而出,他无谓地挣扎着,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他说,不要那样叫我,不可以那样叫我,求求你......

哪吒却笑了,他知道自己更换的这种另类酷刑相当成功。

李靖在那之后不止一次地经历了那样的对待。他从一开始的反应激烈,慢慢变得心如死灰,他的瞳孔中已经再难寻到一丝光彩,涣散得像一潭晚秋的死水。

到最后,他甚至开始顺从,开始迎合。因为他发现了,似乎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暂时麻痹掉此前的习惯性疼痛。

这种变态扭曲的“诊疗”,他竟然开始觉得受用。

宛若瘾病一般。

所以那可怖的刑罚,居然变成了一种施舍,或者说是一种奖赏,如疽附骨,再无法摆脱。

此时此刻,他紧紧攥着哪吒的脚踝,弃尊严于不顾,只恳求对方能解自己这难耐的瘾。

这般态度,却让哪吒嫌恶,让他厌烦。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么不得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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