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卜司高举火把拜过黎王,便一口将那团火吞了下去!
众人屏息瞪大了眼,只见离火入口即灭,唯溢出几缕青烟,大卜司面不改色地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好似吞云吐雾,谪仙一般。
既然毫发无伤,便是天意授允,他神色从容庄重,吐纳了片刻气息,清了清嗓子,不急不缓道:“禀王君,天有异象,乃坎水留心。”
众人不明所以,翘首等着下文,奉常姚崇却显得一惊,倏地看向大卜司,眼神中的不解与旁人不同。他这动静不小,惹来了黎王的注意,不过黎王也只是扫了他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
不待黎王发问,大卜司适时解释道:“流火已过,东宫七宿本应依次西落,却遇坎水逆行,留守心宿,七宿不得归位,氐房心尾四宿连成天蟾,布云吞月。”
众人虽听得云里雾里,东宫两字却听明白了,一时神色各异,都不禁偷眼瞧太子,却见赤夜央狠戾的眼神锁着大卜司,仿佛随时可能扑上去咬他一口。
旁人心惊胆战,姜燕燕此时反倒完全冷静了下来,她知道,这是冲太子而来的杀局!
虽与前世有些出入,也不知为何比前世提前了一年,但大体还是在跟着前世的脉络走。少了对未知的恐惧,她反而不再心慌了。
自从打了金蝉脱壳的主意,她本不欲介入王储之争,生怕节外生枝。但就眼下这局势看,怕是赤夜央的太子之位已岌岌可危!
本来他的太子之位保不保与她没有多大干系,反正届时她已遁回灵游族,况且观那赤夜央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可如今一切提前了,按前世的走势,恐怕不待她承袭灵力,赤夜辰便要夺得太子之位了!
若真让他得逞,她又还没有能与他抗衡的能力,还如何能逃出生天?!无论是为了前世的血海深仇,还是为了今生不重蹈覆辙,这太子之位,任谁来坐,也绝不能让赤夜辰坐!
姜燕燕手指搅弄在一起,垂下眼来,掩去了眸中一抹恨意。
事关储君乃天大的事,殿内众人心中惴惴,窥完太子又觑王君,只见黎王沉吟不语,倒是王后忍不住温言问道:“这如何是好,可有解?”
大卜司没有立即回应,一脸肃穆皱着眉的样子让人禁不住跟着捏了把汗,这卜着实棘手。
这时,黎王似是体谅他的为难,开口道:“虞卿,但说无妨。”
呵,对大卜司的称呼都变了,可见心中偏向!姜燕燕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便是君王心,几句捕风捉影的话,但凡牵涉王权,便能六亲不认,仿佛全然忘了,太子斩魔牲是为何,不合祭礼是为谁。
既然黎王发了话,大卜司也不再卖关子,立刻回道:“心宿乃大火,是黎之未来星,可水火不容,强行与坎水同行,反而为水所困。故而先离坎水,观东宫星宿位变化,再行定夺。”
旁人可能一时还没回过味来,姜燕燕却明白坎水指的是她,闻言顿时恍然,是要先将她从赤夜央身边夺走!前世因她本就不在赤夜央这边,没有这一出,当时大卜司用的说法是浮云蔽心,而所谓浮云便是程云娇,只是如今换作了她。
难怪她先前看袖口上的云纹不安,倒一时忘了这等前事,原来是在这等着!姜燕燕下意识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袖正好覆于赤夜央的宽袖之下,也不知有心还是无意,遮去了那被烧黑了的云纹。
她一怔,盯着赤夜央的宽袖,一时有些辨不清心中滋味。
一殿静默,还是黎后温和的声音先响起道:“何为坎水?”
大卜司这回没有顿挫,立即答曰:“玄云逢巫,坎水为灵。"
众人虽不甚解前半句,但一听后半句倒是都瞬间明白过来,齐齐瞧向灵襄郡主姜燕燕。
得,这下她与赤夜央在一条船上了,不帮他都不行了!姜燕燕心中暗叹,面上却笑了。
这时候还笑得出来,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她是何意。只见姜燕燕也没有跪到殿中去,而是挺直了脊背,笑眯眯地看着大卜司:“我有些不解,还请大卜司为我解惑。”
说完也不等大卜司表态,立刻问道:“太子联姻并非儿戏,而是关乎国祚的大事,黎使千里迢迢迎灵襄来之前,不会没有卜算过吧?”
大卜司见她笑意盈盈,神色如常,毫无畏瑟之意,哪如传闻中那般胆怯?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面不改色道:“先前确实卜过,当时并无不妥。但世事无常,天有异象,难以预料。”
“确实如此,”姜燕燕点点头,笑意不减,“但虽说世事无常,天道却有常,故而请教大卜司,是什么让卜象生变、天象生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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