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徐老憨和徐天水爷孙俩,就在这与世隔绝的小山村平静地度过一年年。
徐天水打小就从村民口中得知,自己是被捡养的野孩子,无父无母。满腹委屈地回去追问阿爷,徐老憨也就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了他。
不过徐老憨觉得徐天水年纪尚小,就隐瞒了玉泉那一段往事,包括那个大瓦片和绣满奇怪图案和符号的锦帛的事情,而是把这两样东西锁在大箱子底。
徐天水也有骨气,从小就在心里埋下一个想法,既然亲身父母狠心将自己抛弃,那就当自己没有父母,有阿爷一个人就够了。不论别人如何奚落,他都不再理会。
后来,徐天水很是争气,一路发奋读书,成绩总是在学校名列前茅,每年都能拿到奖状,让徐老憨倍感欣慰和骄傲。
徐老憨更加卖力干农活、喂猪、打材售卖,省吃俭用供徐天水读书。
徐天水终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江汉地质大学地质学专业,成了七族下第一个重点大学生。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几日,徐老憨连喝了几天的酒,逢人也敢大声说话。乡邻们主动上门道贺,并送钱送物品表示心意。
徐老憨变卖了家里的牲畜,加上此前攒下的积蓄,给徐天水筹齐了报名费。
临行前日,徐老憨把徐天水叫到里屋,将报名费交给他,叮嘱徐天水要好好学习。然后默默地打开上锁的箱子,捧出大瓦片和那块锦帛,递到徐天水手上。
徐老憨原原本本地把徐天水的身世告诉了他,包括那日在玉泉的所见所闻。
徐天水一言不发地听着,眼里满是泪水。
待到徐老憨说完,徐天水抽泣着说:“阿爷,我从来就不想我的父母,以后也不去想。是阿爷把我养大,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只要跟阿爷在一起就行。”
徐老憨也哽咽着说道:“傻娃,这些年阿爷一直在想,你的亲生父母肯定有什么原因,才把你放在玉泉里边。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娃的父母,更何况你这么好的娃。连老天都要帮你,芭蕉叶也要滴水给你喝。这些年阿爷一直在等他们回来寻你。娃啊,你看这两个物件,阿爷从来没见过,阿爷觉着甚是稀奇,可能和你的身世有关。你脖子上的坠子,也是你阿爸阿妈留给你的。阿爷今天才告诉你,是因为你长大了。现在有知识有文化,以后还要见着世面。你见了世面,可以凭着这三个物件去找,保不齐哪天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娃啊,你也先不要恨他们,如果找着了,你再当面问问他们,为啥要把你娃放在玉泉里边。”
徐天水伸出手,捏了捏脖颈上的貔貅吊坠,小声地啜泣着,一时无言对答。
阿爷是个仁慈忠厚的人。打小以来,阿爷话语不多,但他以自己的言行深深影响着自己,让自己不能不听,不能不服。
徐老憨用满是老茧的手拭去徐天水的眼泪,缓缓说道:“娃啊,阿爷还有个心愿。要是……要是阿爷哪天不行了,你就把阿爷葬在玉泉边的小树林里。一来阿爷觉着,是玉泉给阿爷带来好运气,把你带来给阿爷。阿爷的后半辈子有你陪着就知足了,所以阿爷就想死了也要去那里守着。二来要是真有阴阳界,阿爷就找管玉泉的土地公打探个究竟,让土地公指引你寻着你的阿爸阿妈。要是他们还在,那你以后就有人照看,阿爷也才放得下心。”
“阿爷不要说胡话,你活得好好的,还要活好多好多年呢。等我读完书有工作了,我要带阿爷去见大世面,给阿爷吃好的,穿好的。让阿爷享清福,过好日子。”
“傻娃,你有这份心阿爷就知足了。人死树枯,这是天理。那些皇帝都逃不过一死,更何况阿爷一个穷老汉。你也不要担心,阿爷现在还结实着呢,还能供你把大学念完,还要盼着你有工作,娶媳妇,生娃。”徐老憨低下头顿了顿,说:“不过要是有个万一,你要答应下阿爷刚刚说的事。阿爷已经找过族里执事了,执事也应允了。不管那天早来晚来,你都要好生念书,娶媳妇,生娃,好生过日子,这样阿爷在地下才能瞑目。”
“阿爷,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徐天水终于忍不住,伏在徐老憨膝上嚎嚎大哭起来。
来日大早,徐天水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徐老憨,叮嘱前来送行的发小蛮牛代为照顾好阿爷,平生第一次走出七族下,开启了人生的一段新旅程。
徐天水并没有把大瓦片和锦帛带走,而是继续交由阿爷保管。
徐天水在大学一如既往地勤奋好学,他对地质学尤其是在地质构造和勘察领域表现出强烈的学习兴趣,每年都以优异的成绩拿到奖学金。
大学三年级时,徐天水就在校报上发表了数篇学术文章,而他勤学的品质和在地质研究方面表现的天赋,引起了学校地质系主任、国内权威地质专家李明山的注意,李明山破格把徐天水带进由自己发起并牵头成立的“古地质与古生物”特别课题研究小组。
那日接到蛮牛打来电话,告知阿爷逝世的消息时,徐天水正在和导师李明山研究一块从贵州安顺关岭新发掘出的“中国龙”幼龙化石。
由于徐天水突然情绪崩溃,失手把化石掉落地上摔个粉碎。
李明山正欲大发雷霆,看到徐天水泪流满面并说出原委。
李明山深知徐天水和他阿爷的家庭情况和感情,只好悻悻作罢。但想起化石被毁,心痛不已,脸上憋得青一阵紫一阵。
徐天水向导师请了假,匆匆赶回龙源村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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