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听完,心中知道陈瑛虽说得轻松,其实此去定又会遭遇争斗危险,以前有很多次都是如此,他说的平淡,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也怕自己阻拦。于是说道:“瑛儿,你要去帮你兄长,婶母本不能阻拦,可是你叔父不在家中,你最好还是等他回来,报知于他,也好让你叔父酌情定夺,毕竟你叔父经历的事情要比你多一些。”

陈瑛道:“可是事情有些紧急,不能等到叔父回来。婶母放心,我兄长其实是被人误会,我去找那些人解释清楚,事情就能解决,并非去和人争斗,不会有事的。”

陈夫人虽还是有些不放心,但知道陈瑛必定要去,只好说道:“能解释清楚,化干戈为玉帛最好,凡事不可操切,不要以身犯险,一定要慎重啊!”陈瑛听婶母对自己如此关切,不禁心头一热,道:“婶母切勿担心,侄儿此去,必定小心行事,不会再莽撞的。”说罢,躬身辞别陈夫人,来到前院。

陈瑶和张、吴二人看到陈瑛出来,又说要和他一同前去,陈瑛执意不肯,众人只好作罢。陈瑛佩戴好宝剑,和丁华一起走出大门,各自跨上骏马,陈瑶等送出门外,均再次叮嘱让他小心谨慎,陈瑛道:“你们放心,我去去就回。”拍马和丁华一起疾驰而去。

两人快马加鞭,半日后已至济南府,来到芙蓉街百胜镖局,陈瑛下马快步进入,直至沈芝年卧房之中,进房便呼道:“兄长,老哥哥,小弟来迟,让哥哥受苦了!”说着已经单膝跪在床前,拉住沈芝年冰凉的手。

沈芝年卧在榻上,面色惨白,气息促乱,听到呼唤,慢慢睁开眼睛,双目无神,看到是陈瑛,不禁双目垂泪,用低微的声音道:“贤弟,我本不想让你知道,他们阴险狡诈,怕你遭遇危险。”

陈瑛也是热泪盈眶,说道:“兄长遭受如此磨难,却不让小弟知道,这不是要陷小弟于不义吗?兄长不要着急,安心养伤,小弟现在便去找那飞鸿帮理论,好歹先把沈鹏要回来。”说完起身便走,沈芝年大急,颤声叫道:“贤弟莫走,贤弟莫急,站住!”想要坐起来,却没有力量,只能无奈地看他离开。

陈瑛来在房外,向丁华道:“你告诉我那飞鸿帮青龙堂在何处,我自去便是。”丁华一惊,道:“陈公子万不可一人前去,我们且从长计议。”可是陈瑛看到兄长重伤如此,早有一股愤怒之气充满胸中,就想快些见到仇人之面,无暇顾忌其他,凛然道:“不必,我一人去便可,到时我会见机行事。”说着便往外走,丁华跟在后面,焦虑不安。

两人来到前院时,有九个人正在那里,看陈瑛走出,都迎了过来,当先一人,身穿淄色袍,腰系猩红带,面色黝黑,目光如炬,口边留有短髯,说话时语声厚重,向陈瑛抱拳道:“陈公子,我们都是镖局里的镖师,我名叫马桂忠。贼子欺人太甚,总镖头如此遭遇,我们都很悲愤,我们愿和公子一起去飞鸿帮讨还公道,接回沈公子。”

陈瑛胸中一股豪气升腾而起,抱拳还礼,朗声说道:“好!马大哥和各位壮士有情有义,多谢各位。贼人如此猖狂,我们怎能任他欺辱,小弟能与各位同仇敌忾,实属有幸。只是敌人狡诈,我们此去一定要谨慎小心!”众人点头称是,然后一起走出镖局大门,各自骑上马匹,扬鞭策马向飞鸿帮青龙堂奔去。

此时天交薄暮,十余匹马奔驰在大街之上,“哒哒”声不绝于耳,路上行人老远就已闪避,众人很快就来到了城东棋盘街的青龙堂,只见一座大院的大门上,悬挂着刻有:“青龙堂”三个大字的匾额,众人在门前下马。

马桂忠吩咐丁华照看马匹,就要和陈华一起入内,陈瑛道:“马大哥,我们不要都进去,你留几个兄弟等在门外,万一有事,也好有个接应。”马桂忠说道:“陈公子想的周到,就该如此。”转头对身后几名镖师道:“闫兄弟,刘兄弟,郝兄弟,常兄弟,你们四人留在外面,如若有变,你们见机行事。”

这四人不愿留在外面,闫永诚只说了声:“可是……”马桂忠已伸手止住,道:“不要再多言,就这样办,其余人进去,大家不要鲁莽,一切小心。”

陈瑛和马桂忠等五名镖头走到大门前,这时有一个穿棕红色衣裤的飞鸿帮帮众迎上来,行礼道:“各位镖头光临,蔽帮荣幸之至,上官帮主请各位入内续话。”

陈瑛知道自己和几名镖师驰马长街之时,飞鸿帮已经知道他们要来这里。当下也不答话,大步走入院门,院内此时已经掌起灯笼,有许多帮众手握宝刀分立两边,陈瑛等人进入正堂房内,只见迎门中堂之上,放着一个楠木宝座,上面端坐一人,穿着华丽,虽未见过,陈瑛也知道这人便是上官飞鸿。两旁座椅之上,各坐数人,侧头瞪视进来的几个人。

上官飞鸿看到百胜镖局五位镖师又来了,他们前面还有一个年轻人,英武潇洒,并未见过,于是面带微笑,问道:“这位少侠,我们以前从未谋面,请问少侠如何称呼,尊师是哪位高人?”

陈瑛没有想到上官飞鸿会如此谦虚客气,但也知道这是此人的伪善面目,其实内心狡诈凶残,可是也自知不能失了礼数,让人笑话,按捺住怒气,略一抱拳,道:“不敢,在下是武当派陈博楚门下弟子,名叫陈瑛。”

上官飞鸿听到是陈博楚的徒弟,心中一惊,思忖道:陈博楚武功非凡,我也未必能胜他一筹,况且他的背后还有武当派撑腰,他们插手此事,确实有些麻烦。向陈瑛道:“原来是枢辰庄陈庄主高徒,失敬!不知陈少侠与这百胜镖局有何渊源?”

陈瑛道:“百胜镖局沈总镖头是我的兄长,兄长有事,我自当相助。上官帮主掳走沈鹏在先,打伤我兄长在后,此事做的未免太过份了!今日在下来此,是想问个明白,飞鸿帮为何出手如此之狠?”

此时,坐在左边第一把椅子上的路东山站起来,说道:“其实本帮和百胜镖局并无恩怨,只是我们想要找萧府的主人,可令兄却来阻拦,故此我们两家才有此误会。”

陈瑛冷笑一声,道:“误会?阁下说得轻松。不知尊驾是何人?”路东山答道:“在下是飞鸿帮金风堂堂主路东山。”又分别手指邻座一个瘦削精壮汉子和对面一名穿白色衣服的魁梧汉子介绍道:“这位是青龙堂堂主灵蛇剑左辛平,这位是白虎堂堂主追魂手何啸林。”

陈瑛听丁华叙述前事时并未提到白虎堂堂主,看来他是刚到这里的。当下道:“贵帮高手齐聚于此,看来贵帮要做的事情确实事关重大,即便这样,也不该如此歹毒吧!”上官飞鸿和路东山同时变色,但很快两人又复现笑容,路东山道:“陈少侠其实大可不必插手此事,如蒙陈少侠不弃,我们都愿意和陈少侠做个朋友。”

陈瑛道:“在下也愿和各位做朋友,但贵帮需先放回沈鹏,再向我兄长赔罪,并给他治疗伤痛,倘能如此,我便劝说兄长尽释前嫌,不再追究。”路东山看了一眼上官飞鸿,上官飞鸿面上罩了一层寒霜,路东山转对陈瑛道:“此事也好商量,只要总镖头告知我们萧敬和其家眷的下落,我们定会按照陈少侠所说去做。”

镖头马桂忠说道:“我们确实不知萧员外的去向,你们为何就是不信,你们如此逼迫,未免欺人太甚!”马桂忠心中愤懑,说话有些急切,那个白虎堂堂主何啸林也是脾气暴躁,大声道:“你们不要再隐瞒,如果不说出萧敬的藏身之处,其他的都无可能。”此人说话莽撞,可是上官飞鸿和路东山都不制止,话说到此处,似乎已无转圜余地。

陈瑛抑制激动的心情,道:“无论如何,还请上官帮主先把沈鹏交我们带回,其他的我们慢慢商量可好。”上官飞鸿已无笑容,道:“陈少侠见谅,现在我还不能把人交给你。”陈瑛冷然问道:“当真不交?”

上官飞鸿尚未答话,何啸林已按捺不住,怒目吼道:“不交怎样?”跨上一步,双手手指弯曲成虎爪状,气势逼人。陈瑛也是怒火中烧,再也顾不了别的,口中说道:“混账无礼!”拔剑在手,一道寒光,向何啸林当胸刺去,剑势凌厉,剑尖已抵至对手胸前。

何啸林本来看陈瑛年轻,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此时看他出剑如此之快,心下惊骇,急向后退,慌急中脚步有些散乱,陈瑛剑刺不停,继续逼近,何啸林抬右臂格挡,只听“叮”的一声,陈瑛的剑被他手臂挡在一边。

陈瑛看他能用手臂拨挡剑刃,知道他手臂上套有铁护臂,立即转动手腕,旋剑向他左颈处削去,何啸林举左臂挡住,同时右手向陈瑛颈上抓到,陈瑛转身闪避,剑随身转,又从下向上撩对方小腹,何啸林脚尖点地,腾身跃起,在空中一个转身,方才避开宝剑,刚落到地上,陈瑛剑又刺到,何啸林双臂相合,意欲夹住剑身,陈瑛剑已撤回。

陈瑛武当剑法已十分纯熟,此时施展出来,身法严整,剑气如虹,攻守开合之间沉稳从容,何啸林虎形拳虽然不弱,但此时却是左支右拙,眼看就要抵敌不住。

这时,何啸林右臂挡开一剑,抬腿踢向陈瑛右肋,陈瑛向左闪过,剑尖一转,刺向何啸林右肩,何啸林一脚踢空,尚未落地,眼见是要避不开了。

可就在此剑即将刺中之时,忽然从旁边伸出一剑,剑尖正点到陈瑛剑身之上,把陈瑛刺出的剑抵向一边,何啸林也向旁急闪,终于没有被刺中,可是已惊得一身冷汗。

陈瑛看那刚出剑之人,正是左辛平,左辛平此时并不停顿,一招“灵蛇入洞”,剑尖倒转,直刺陈瑛,陈瑛一招“凤凰抬头”,剑把下压,剑尖上挑,刺敌人右腕,左辛平撤剑避过,陈瑛平剑前推,一招“顺水推舟”斩向对方脖颈,左辛平剑如灵蛇,向上从陈瑛剑上划过,刺向陈瑛眉间,陈瑛跨步侧身闪过。

左辛平剑法灵活,疾如闪电,陈瑛也是运剑如风,圆转自如,两人都是用剑的高手,对拆的这几招也只是在霎间,别人却看得是眼花缭乱。两人继续缠斗,可是何啸林却并不退去,正在陈瑛与左辛平对剑之时,他又从侧面扑向陈瑛,伸爪掏向陈瑛右肋,陈瑛回剑先向外荡开左辛平刺来的一剑,顺势用剑把击打何啸林的手腕,何啸林缩手避开。

此时,飞鸿帮的两位堂主合力斗陈瑛一人,陈瑛毫不示弱,武当九宫八卦剑法配以连环腿法,迎敌二人。但这两人都是飞鸿帮的高手,武功十分了得,在左右夹击之下,陈瑛渐渐难以抵挡。

镖头马桂忠看陈瑛就要落败,举宝刀砍向何啸林左肩,何啸林回身与马桂忠斗在一处,陈瑛少了一个对手,顿感轻松,凝神与左辛平对剑,但马桂忠功力却稍逊于何啸林,被他虎爪逼得连连倒退,镖师中另一人拔刀上前,帮助马桂忠抵挡何啸林。

这大厅虽然宽敞,在双方打斗之时,各自都感到十分局促。

就在此时,陈瑛心中突然一翻,想到自己这方的人都在这大厅之内,如果飞鸿帮帮众堵住门窗各处出口,大家就难以逃得出去了。手中剑势不停,向站在后面尙未加入战斗的那三位同来的镖师喊道:“后面的三位镖头,你们在前开路,退到院中。马大哥,不要恋战,我们也先退到院中再说。”

后面三人反应很快,听到陈瑛的话,转身便向门外疾冲,马桂忠和另一名镖师,一人砍向何啸林的头顶,一人向下剁何啸林的小腿,何啸林上下不能兼顾,只得向后退步,趁此机会,马桂忠两人撤身向外奔去,而陈瑛也用剑逼退左辛平,飞身从众人头顶跃出门外,此时,五名镖师也打退了挡在门口的飞鸿帮喽啰,奔至院中。

众人虽到了院中,但看到周围还是有很多帮众,他们依然在层层包围之中。上官飞鸿和路东山知道他们不能轻易逃掉,所以任他们退出大厅,并未阻拦。陈瑛等人来到院里后,他们也跟了出来。

到院中后,陈瑛向众人道:“大家聚在一起,不要分散。”六个人背靠背,面向外,围成一个圆圈,各执兵刃,全神应对。

此时,大门口一阵骚乱,兵刃撞击之声响起,原来是留在门外的四名镖师等陈瑛几人一直不出来,又听到院里似有打斗声音,于是就要闯进来相助,被守在门口的飞鸿帮帮众挡住,一时不得进入,双方斗了起来。

里面陈瑛等人也身处飞鸿帮众人的包围之中,马桂忠向陈瑛道:“陈公子,贼人势大,我们还是先行回去,再做道理。”陈瑛也觉已绝难取胜,于是点头“嗯”了一声,道:“我们一起向门口突围。”

路东山站在台阶之上,看到他二人讲话,已猜到他们想走。高声喊道:“我飞鸿帮岂能容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给我全部拿下!”几十名帮众一拥而上,从四外扑向众人,陈瑛和五名镖师挥动刀剑,和众喽啰斗在一起。

五位镖师与众喽啰相斗,尚能自保,陈瑛长剑挥动,钩、挂、点、挑、刺,得心应手,一般帮众岂能是他对手,但陈瑛不愿伤人性命,并不攻他们要害之处,上来攻击者都只受轻伤。

众人边打边向大门口移动,陈瑛正寻找机会,想要跃出墙外,左辛平与何啸林却又从两侧攻到,陈瑛长剑左指右挑,化解两人攻势,与他们打斗起来。

忽然一个人影向空中跃起,落入打斗的人群,一掌向马桂忠打去,马桂忠闪身急避,看到进攻自己的是路东山,举刀斜削对手肩膀,路东山向旁一闪,探右手已捏住刀背,马桂忠用力回夺,却没有拉得动,路东山手腕一旋,把刀折断,刀头抛落地上。

马桂忠也把断刀丢弃,空手迎击路东山,可是这路东山武功高出他很多,不过几招,已被点中穴道,动掸不得,路东山喝道:“绑了。”几个帮众上来,将马桂忠绑住带下。路东山继续攻那剩下的四名镖师,不一刻便把余人都绑缚拿下。

欲知后事,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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