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济和梁蕙芳绕过了两座山峰后,牂牁江的水流声已几不可闻。梁蕙芳心里悬记着洪慈化。问道:“白济,都这么远了,慈化怎么还不跟来呢?”说完话,又回头看了一眼,仍不见洪慈化跟来。
白济也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别担心,慈化在江边肯定待不住的。”
梁蕙芳越觉得放心不下,嗔怪起白济来。说道:“都怪你,好好劝慈化跟我们走就是了。非得说什么‘慈化不怕水鬼’,你这么一激他,他要是觉得心中咽不下这口气,从此留在江边,保不准出了岔子时,又怎么办?”
梁蕙芳嘴边这句‘都怪你’,白济最近聆听了不少次数。白济心想:“我激慈化是想让他知道江边有水鬼,害怕了后跟我们走。假如我激慈化是不对的,那么你劝他在江边守一夜看水鬼,也不见得正确。”
白济想到这里,也觉得很有些放心不下。正想折回去寻找时,忽听后面山林里洪慈化的声音喊道:“白济,蕙芳。等等我!”
听到这声音,白济和梁蕙芳总算是放下心来。很快,洪慈化已跟近,见洪慈化脸色惶急。梁蕙芳笑着问道:“慈化,你不在江边看水鬼了吗?”
洪慈化生怕被他们探出自己是因为胆小,害怕江里出水鬼才跟来的。扯谎说道:“谁跟你说我要看水鬼的?我在江边是为了晒太阳。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晒不成太阳我才来的。”山路崎岖,路上尽是半腰深的荆棘丛林。一旦有谁在这种地方失散,很难找。梁蕙芳和白济都不敢再激他,听了后,也就信了。
白济走在前面,拿出刀来,一路上披荆斩棘。把路旁的刺条全给斩断,他的手上被刺扎了几下,但白济一声不吭。梁蕙芳在中间,洪慈化在后面,也拿出了刀。洪慈化忽然道:“这里尽是深山老林,有个屁的宝藏。”语气中有些埋怨。白济专心开路,并没有搭话。
梁蕙芳忽然说道:“唉!你们说说,牂牁江的水是不是从永安河里流下来的?”这三人从永安街上到牂牁江边,一路走来翻了无数个山头,涉过无数条河流,可谁都没有仔细记过,永安河与哪一条河流有交汇,交汇后最终的流向是哪里?白济和洪慈化都觉得梁蕙芳的这个问题实在很难回答。
洪慈化想了想后。说道:“绝对不是。永安河一年四季都很平静,河水颜色又青又白,这里的江水汹得很,有时候还会起浑水。”
梁蕙芳和白济也都会有搭话,因为洪慈化的判断实在很难考证。梁蕙芳忽然尖叫了一声。两只手倏地往白济的衣服上揪去。白济受她惊吓,顿时惊出一阵冷汗。洪慈化也被她的尖叫声吓一大跳,心里扑通扑通的跳。
梁蕙芳道:“有东西,有东西在脚底下滑。”只听得丛林里‘吁吁’地响。洪慈化在后面看得清楚,是一条乌黑中泛着黄光的蛇。那蛇在丛林里爬着,前面是一堵山崖,那蛇就往岩壁上爬去。三人都已看得清楚,是一条碗口粗细的乌黑的长蛇,乌黑中泛着黄光。
洪慈化骂了几声,捡起一块石头向那蛇掷去,正打在蛇的背上。那蛇惊觉,爬得更快,瞬间隐没在山林里。
梁蕙芳见到自己刚刚踩到的是一条长蛇后,心里反而不怎么害怕。三人往前又绕过了一座山峰后。路上忽然没有了刺条,脚下全是石子。迎面一座小山坡上全是竹子。
三人在竹林前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后,洪慈化忽然说道:“这竹子的颜色怎么是黄的呢?”
白济道:“那不叫黄竹,那叫金竹。”
洪慈化好奇地问道:“什么?金竹?”
白济点了点头。说道:“古夜郎国又称为西南蛮夷。传说中夜郎王和金竹有很大的渊源。古夜郎国国民以竹为尊,就是今天,西南一带很多地方竹文化依旧盛行。夜郎王又叫竹崇君,或者多同国王。竹文化的崇拜就起源多同王时代,延续至今。”
洪慈化和梁蕙芳听了后,只知道个大概,还很是模糊。但白济好像也知道的不多。洪慈化又问道:“那么,这里怎么会有金竹呢?”
白济向四面的山坡看了看,四面的山坡上都是嶙峋嶙峋的怪石黄土。土质显得很贫瘠,唯独长有金竹的山坡上风景秀丽。靠近金竹的树木苍茂茁壮。白济向前走去,抓了一把地下的沙土。拿在手里一看,但见那土莹然生光,土质很是肥沃。白济念道:“这里的土质为什么这样肥沃呢?慈化,蕙芳。你们可见过这样肥沃的土质吗?”
洪慈化接过白济手里的沙土。见那泥土与别的地方的泥土有很大的区别。那土十分松软,就像是用一般的沙土滤过几遍后所剩下的精华。洪慈化忽然嘿嘿一笑。说道:“白济啊白济。折腾了这一个多月,这就是你想要的宝藏了。哈哈哈。宝藏梦碎,这回你总该心甘了吧?”
白济正皱起眉头沉思着。忽然听得草丛里细细碎碎地响着。白济抬头看去,只见金竹林一边的草丛里爬出一条长蛇来。正是刚刚碰见的那条乌黑中泛着黄光的长蛇。洪慈化和梁蕙芳看到时,正要惊叫出口,那蛇很快就没入丛林里。
白济随即跟过去,也只见到长蛇的半截尾巴,蛇的大半个身子已经没入了金竹林腹地的一个土洞里。梁蕙芳和洪慈化赶过来时,那半截尾巴也已经进了洞里。洞口就在一个斜坡上,白济随即爬上斜坡。举刀拨开洞口的青苔和松土,渐渐地露出一个盆口大小的洞来。洪慈化问道:“这是蛇洞吗?”
白济还未开口,只听到‘扑扑扑’的声音从洞中传来。只见洞中飞出几十只全身黄褐色的蝙蝠。白济、梁蕙芳和洪慈化看得惊讶不已。
洪慈化像是很有经验的判断道:“这是个蝙蝠窝,那蛇是来吃蝙蝠的。”
忽然,洞里传出一阵‘吱吱’的叫声,很快窜出来上百只老鼠。密密麻麻的,在山林间乱跑乱窜。洪慈化惊叫道:“哎呀,还有老鼠呢。”梁蕙芳向来胆大,对刚从土洞里钻出来的蝙蝠和老鼠并不害怕。说道:“蛇鼠一窝,今天算是见到了。”洪慈化忽又嘿嘿地笑了。说道:“宝藏没找到,反倒找了一窝蛇鼠。”
白济也不在意,等老鼠全跑光了后,用刀继续把土洞拨开。洪慈化道:“白济,那大蛇要出来了怎么办?”
白济说道:“怕什么呢?不就一条蛇吗?”
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喃喃说道:“这洞里有蝙蝠、有老鼠。里面必定很宽大。”
洪慈化道:“再怎么宽大,也只是个土洞。”
白济道:“别这么早下结论,土坡上是金竹林。这土洞里有什么,还是刨开来看了后再下定论。”说着话时,白济又将那土洞刨得更宽阔了些。忽然见到了一条斜斜的黄金色的三角形的土。白济收了刀,伸手去捧那条黄金色的土。着手处仍是松软的土层。将那土拿在手里一看,那土上的黄金色顿时又消失。白济心中犯疑,再看那土洞边缘时,仍然有一条黄金色的三角形的沙土。白济问那两人。说道:“怎么这土拿到手里后就变色了呢?”
梁蕙芳看过了后。欣喜地说道:“白济,我知道了,不是土变了颜色。你看到的沙土的颜色是洞里发出的光的颜色。那里正有一道光,你快来看。”白济歪过头,从梁蕙芳所在的位置看去,果然看到洞里发出一条黄金色的光芒来。刚好落在洞边沿的土上。从白济原来的位置看去,就以为看到的是土的颜色,但从梁蕙芳的位置看去,正好能看到光源的颜色。
白济也兴奋了。说道:“我懂了,我懂了。原来是这个道理。”洪慈化也歪着头看到了洞里的光源。问道:“白济,你懂什么了?这是什么道理?”
白济想了想后。说道:“这是个投影的原理。你想想,当阳光透过窗缝照进屋里的时候,光芒落到地上会形成一道投影。那道投影的形状和窗缝的形状一模一样。如果窗缝是方的,投影也是方的,如果窗缝是圆的,那么,落到地上的投影就会是一个圆圆的小光点。”
洪慈化想了想后,终于也明白了。说道:“这倒是常见。那么,沙土变色,又是什么原理呢?”
白济说道:“这还不简单吗?你再想想,假如阳光透过窗缝照进屋里,你用一件衣服接住光芒。衣服上就会有一条窗缝的投影,就会看到衣服上多了一种光,当你拿开衣服后,那种光也就消失了。我刚刚看到的就是一条投影。”
洪慈化又想了想。终于也明白了。于是说道:“照你这么说,这洞里有光源?”
白济道:“不但有。而且是一定有!”
洪慈化见白济有些兴奋。问道:“那光源会是什么呢?”
白济道:“我要是没看错,这洞里应该就有夜郎古国的宝藏。既然是古宝,必会有不少珠宝古玩,那发光的或许是一颗夜明珠。”
三个人仿佛是看到了宝藏的光,虽然还没有见到宝藏的真面目,但已经很欣喜。白济说道:“别只顾着说话,趁天还早,把洞再刨宽些,我们进去。”洪慈化听了后,就帮着白济刨洞,刨了一会儿,那洞口已容得下一个人的身体。
白济说道:“洞内阴森,湿气很重。先放火烤一烤,要是火堆在洞内能保持燃烧不会熄灭。说明这山洞里还有其他的出风口,而且氧气充足,要是火堆熄灭,说明山洞里缺氧,我们进去,就会窒息。”
洪慈化道:“嗯,有道理。先检验一番也好,纵有金银珠宝在洞里,假如这洞是闭死了的,进去就是自寻死路。好歹生命为重,珠宝为次。”
梁蕙芳笑着说道:“这可是我第一次听到你两个人同一个鼻孔出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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