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南风阴阳怪气地说道:“太后娘娘,您这样说可就是不对的了,您一不是皇上的生母,二不是先皇的嫡后,如果当年没有武元皇后临终前的力荐还有当今圣上的支持,今日哪里能有您这位太后在这里耀武扬威呢?今日,本宫还能敬称你一声太后娘娘,这已经给了你足足的面子了,你还不知足?”
贾南风本以为这些话正好戳中了杨芷的痛穴,可她却没有想到,杨芷却面不改色地说道:“皇后,哀家虽然不是皇上的亲母,可好歹也是皇上的姨母,这血缘也是真真儿地摆在那里的,再说,哀家也是先皇亲旨册封,赐印赠宝的皇后,即使哀家是续后,但也是皇后的身份,待哀家百年之后,哀家也是要堂堂正正地葬入先帝的皇陵的!皇后刚刚说,若是没有武元皇后。也就没有了今日的哀家,那哀家也要告诉你,若是没有武元皇后,当年,也不会有你这位太子妃!武元皇后仙逝之后,若是没有哀家在先帝面前的多番美言,今日也未必可以轮到你贾南风在此胡作非为!“
杨芷的一番话把贾南风辩得哑口无言,贾南风心中纵有千般怨恨,此刻也只能忍下来,不甘地盯着杨芷。
杨芷得意地说:“皇后啊,哀家劝你还是收敛一些的好,要知道,如今的朝堂,你的母族贾家,还轮不到一家独大的时候,不说王家和石家,就说我们杨家,也不会纵容着你们这样胡作非为!先帝的这些嫔妃,哀家劝你还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哀家也知道,在你这位圣眷不衰的皇后眼里,莫说是这些位分不高的嫔妃,就连哀家在内,都不过是一群可怜的寡妇罢了,但是啊,就是这些寡妇,这身后也是有着挡箭牌在给撑腰的!或许在你看来,这些小小的势力算不得什么,在你贾家的面前也不过是班门弄斧,但是小小的势力汇聚到一起的时候,这力量可远比你想象中的威力大得多啊!“
贾南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都可以听到她咬牙的声音,杨芷弯下尊贵的腰,伸出细嫩的手,轻轻地附在了贾南风的脸上,好似爱怜一样地拂过,可这个中力道恐怕只有两人自己清楚。
“哎呀!皇后,你这妆容可是有些花了,哀家也不是存心的,想来是你这宫女的手还不够巧,若是皇后这朝凤殿里缺人手的话,皇后可以对哀家讲,哀家啊,旁的不多,这心灵手巧的奴婢可是不少!皇后,你说呢,嗯?”杨芷慢慢地踱步回了自己的位子。
贾南风忍着怒意,咬牙道:“不劳太后娘娘操心,南风既然是皇后就一定可以把调教奴婢这种小事做好。”
杨芷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道:”皇后啊,你也不必紧张些什么。其实啊,你我本来这年岁差不多少,真要是算起来,你还比哀家长上两岁呢,可偏偏这辈分在这里,哀家就是长了你一个辈分。那些嫔妃也是如此,虽然这年纪都还不大,可是辈分也在这里明摆着,你还是莫要再与她们纠缠计较下去了,你看呢?“
贾南风刚要开口,却被正殿门口的声音打断,定睛一看原来是司马衷身边的郭全,郭全的身后还跟着八个小太监,两人一排,站成了四排,这正是传旨的阵势。
郭全双手托举着圣旨,朗声说道:“朝凤殿皇后接旨!”
贾南风这时也不敢含糊,赶忙跪了下来,回道:“臣妾接旨!”
朝凤殿的宫仆也都跪了下来等着听旨,十几个原本被带到朝凤殿的要率先被处决先帝嫔妃更是激动得跟着跪了下来,只有杨芷淡定地安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动静。
“皇后娘娘,这圣旨是皇上亲自书写的,皇上有令,奴才只负责传旨,不负责宣旨,这道圣旨的内容就只让皇后娘娘您一人自己清楚就好。“郭全将圣旨递到了贾南风的双手上,小声地对她说。
贾南风不解地看着郭全,郭全也并未作答,他也不知道司马衷究竟是何用意,这是司马衷悄悄吩咐他的,这也就算是只颁给贾南风的一道密旨了,他只是一个奴才,尽管知道这样不合规矩,但也不敢违了皇上的心意,也只好照做,贾南风疑惑,他郭全也是一头雾水。
郭全向贾南风行礼道:“皇后娘娘,这圣旨,奴才已经送到了,皇上的圣驾一会儿也就到了,皇后娘娘您也准备准备接驾吧。”
说罢,郭全就又带着这八个小太监离开了朝凤殿。朝凤殿的宫仆自然是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可是那些可怜的先帝嫔妃却又陷入绝望之中,杨芷也愣在了座位上,谁都不知道司马衷究竟是何用意。
而司马遹一行人更是被蒙在鼓里。
“阿仍,你说,父皇的旨意究竟能不能镇住贾后?”司马遹小声地问着乔仍,司马遹与乔仍并肩而行,特意与司马衷和那几个大臣都拉开了一小段的距离。
乔仍先是小心翼翼地环视了一眼,这才敢回话道:“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有点儿不好的感觉。”
“你也是这样觉得?我也这样觉得,总觉得父皇的那道圣旨怪怪的,有些地方不对劲儿,可还说不上来。”司马遹苦思不得。
乔仍也十分赞同司马遹的看法,的确是有些地方不对,可究竟是哪里呢?突然,乔仍脑袋里灵光一闪,一下子就想了起来,而司马遹也正好与他四目相对,乔仍知道,司马遹一定也想到了,他们刚才都忽略了一件事情,这道圣旨没有经过尚书令和给事中,也就是说,这道旨意,是密旨。
司马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如果这真是一道密旨,不,没有如果,这就是一道密旨,那么,贾南风在他们赶到之前都会做些什么呢?
司马遹不敢想象,他赶紧冲到了司马衷的身边,问他:“父皇,您为何要下一道密旨?为何如此?”
司马遹把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和司马衷才可以听得到。
司马衷显得有些慌张,没有说话。司马遹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追问道:“父皇为什么不回答儿臣?”
“遹儿,你不要这样不依不饶的知不知道,皇后是女人,她又十分地爱面子,父皇若是直接不管不顾地就给她下那么一道旨,她那薄脸皮肯定受不住的。你也不用担心,皇后是明事理的,她接到父皇的旨意就不会乱来的了。况且啊,我看你们都是小题大做了,父皇跟你说,其实皇后的心肠好得很的,都是你们对她的误会太深了。以父皇来看,皇后她啊,就是开个玩笑罢了,她不会真的对那些女人动手的。”司马衷只好给司马遹解释。
但他却不知道,当他正在为他那个薄脸皮的皇后向司马遹解释的时候,他口中的那位好心肠的皇后正在悄悄地派手下将那十八个嫔妃残忍地处死,享受着这种嗜血的快感,正狞笑地用刀往那些如花似玉的女人的脸上画着可怖的图案。
当司马遹站在朝凤殿前看着那些被卷在草席中的尸体的时候,他已经深深地陷入了震惊和自责之中,那五个大臣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八个本来有着鲜活生命的女子现在却变成了十八具死相恐怖的女尸,她们在死前不知道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当王大人看到自己女儿头上的簪花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女儿的尸首,直接就晕倒在了朝凤殿门口。
司马遹叫住了抬着尸体的侍卫,颤抖着手想要去掀开那盖在可怜的女人身上的草席,乔仍一把就抓住他的手,冲他摇头司马遹拉开乔仍的手,固执地伸出了手。
“殿下,不要!”乔仍的声音就在司马遹的耳边响起,可是司马遹却觉得自己只听到了这些女子的哭喊,只感觉到了这些女子的绝望。
“遹儿,给朕住手!给朕停下!”司马衷拦在了司马遹身前,大声地叫喊。
“住手?停下?哈哈哈哈!“司马遹死死地盯着司马衷道:“她们在死前也一定这样喊过,叫过,求过。可是结果呢?结果呢?呵,我的陛下,你看到了吗,这就是结果,这就是你那位心肠好得不得了的皇后的杰作!”
司马衷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司马遹拥开了发愣的司马衷,轻轻地掀开了草席,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不能动弹。司马遹眼前的是王美人的尸首,那张花容月貌的脸上,竟然被刀划写上了八个贱人的大字,王美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不甘和恨意,她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残破不堪,她的胸口上插了三把刀,她的手脚已经没了踪迹……
乔仍二话不说地把草席盖了回去,动作果敢利落,乔仍吩咐那些侍卫把这些尸首都抬走,先搁置在宫中的冷宫,等皇上下旨再让礼部安排下葬,又派了几个司马遹的贴身侍卫把王大人送去了尚医坊。
乔仍冷静地安排好这些事情之后,发现那几个大臣都脸色灰白,司马衷和司马遹都还呆愣在原地。乔仍只好又好言把这四位大臣都先劝了回去,这个十二岁的少年今天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冷静,因为乔仍知道,他是司马遹在这深宫之中的唯一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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