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之前的情书都送错人了？”东永裴擦地板的手停下来。 权志龙低低地嗯了一声，手中的抹布被他搅得乱七八糟。 东永裴笑得止不住，差点跌坐在地上。 他耳朵红得都要出血。 “你还笑，太丢人了。” “不笑了，不笑了。”虽然这么说，东永裴仍是在笑，而且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他把最后一块地板擦干净，洗干净手后，勾住权志龙的肩，“别难过了，晚上请你吃辣炒年糕。” 他看了东永裴一眼：“就只是这个？” “不然你还想吃什么？” 就这样两人一路打闹着离开公司，天已经暗下来，挂着暗沉沉的灰青色的云。 简言抱着装衣服袋子，来来回回地在路灯下走，听到年轻男孩子吵闹的声音，她抬头看去，正好看到权志龙从那栋老旧的建筑里走出来。 他就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卫衣，戴着卫衣连带的帽子，里面又戴了一顶棒球帽，像个典型的嘻哈男孩。 她抱着纸袋，走上前几步不确定地叫了一声。他看过来，眼里迅速漫上惊喜的色彩。 “简言xi ！”他跳起来向她招手。 看到他身体力行的大幅度动作，她唇角忍不住上扬，笑起来。简言走到到他面前。明明之前做那个举动不感到害羞，可一见到她，权志龙后知后觉地开始后悔。自己之前的举动是不是很傻？ 东永裴自觉地拍拍他的肩，对他们说还有事先走一步。 “你怎么来了？”他摸着自己的头，问她，眼睛却不敢看她。 简言把手中一直抱着的纸袋给他。 “来还你的衣服。”等他接过，她又说，“你不常来学校，就问了你们班同学公司的地址。” 手中的衣服似乎还带着她身上的味道，权志龙抱紧了纸袋，嘴角快咧到耳根。 “谢谢。”他道谢，然后又问，“等很久了吧。”他们练习完，又要打扫练习室，出来时就已经很晚了。 “我也才到没多久。” 如果照这样聊下去，肯定就没话了。他还不想就只跟她说这么几句话，他想，想和她变得更亲近一点。 嗯，越近越好。 “那你有没有吃晚饭，我请你吃辣炒年糕好不好？”他鼓足勇气提出邀请。 简言愣了一会，就只是几秒钟的功夫，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手心紧张得都出了汗。权志龙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终于开口。 “怎么能让你请我，你都帮了我那么多次，应该是我请你才对。”她笑着，唇边的弧度弯得很好看。 在店里面，简言看到端上来的辣炒年糕，盘中红艳艳的一片，色泽很是诱人。她用筷子戳戳年糕，犹豫着不敢下嘴。 “辣吗？”她抬眼，问他。虽然点了微辣，但看这颜色，她真的有点害怕。 权志龙点的是最辣的那种，他吃了一口，说不辣。简言看他完全没有被辣到的反应，稍稍放下心，尝试着吃了一口。 好像真的不怎么辣。 她放心地吃下去，然后，要了一杯又一杯的水。越吃越辣，简言脸变得通红，额头的汗一点一点地渗出来。 权志龙给她递餐巾纸，她接过擦汗。 “对不起。”他向简言道歉，心里愧疚。身边的朋友都是能吃辣的人，想当然地认为她也是能吃辣。当时怎么那么糊涂，邀请她去吃辣炒年糕。 真笨，他骂自己。 “没事，我平时还是能吃点辣的，只是没想到这里的微辣也那么辣。” 简言轻轻地吸气，感受到了微凉的空气，被辣得发麻的唇好受了些。 见权志龙不说话，她忽然意识到，刚刚说的那句话似乎语法结构有点问题。 “我的韩语不是很好。” 窗外寒风刮过，呼啸声很大，而窗内却温暖如春。也许环境太过舒适，也许面对的人不是同班的同学。简言轻易地说出一直以来有意遮掩的缺点。 “没事――我的中文也不好。”他想安慰她，却口不择言，说出这么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过后才摸着鼻子补上一句，“我在学中文。” 简言拿手背掩嘴，轻轻地笑出来，她发觉这个男生，有种傻傻的可爱。 她笑了，权志龙看着简言，也跟着笑。反正，只要她开心就好，自己的举动傻点没关系。 这时是深秋，快到初冬的季节，夜晚温度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冷。乍从温暖的店里走出来，浑身上下只觉得冷。她看了一眼走在身边的权志龙，看到那件单薄的黑色卫衣，更觉得冷了。 “你不冷吗？”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仍觉得冷。 “还、还好。”事实上，他确实冷，可在她面前，出于自尊下，又怎么能说冷？ 简言听出了他的话音打颤，想了想，目光转到他拿的纸袋――自己之前还他的衣服。 “上次你给我的衣服，我怕洗了之后你不喜欢，又重新买了一件，不知道合不合适。” 她停下来，对着他说。 他听懂了她的意思，拿出衣服：“现在试吗？” 简言点头。 权志龙穿上那件外套，她选的是非常简洁的款式，穿在他身上意外地妥帖合适。她退后几步，歪着头看他，笑了：“好像很适合你。” 今天是期末前最后一次月考，简言的座位安排在楼上高二的教室。考前十分钟，她拿着笔袋和书进入教室，在开考前抓紧最后时间看一会，直到监考老师进来，她才把书放到前面的讲台上。 考试的科目是她最不擅长的物理，她显得有些紧张。 考完出来，她看到外面的天空是铅灰的颜色，不太好的天气。最后一门是英语，写完后还有差不多半小时的时间，简言不习惯提前交卷，于是按着卷面，又检查了一遍。 检查完后，时间还有剩余，她低下头，拿涂卡的铅笔无意识地在卷面上写写画画，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卷子上的英文单词。 神思不由自主地跑远了，冬天呀，这么冷的天气，应该是要有烤番薯吃。被炭火烤得漆黑的皮撕下，里面是热乎乎的金黄色的瓤，咬上一口，肯定鲜香扑鼻――简言觉得肚子饿了。 可惜在首尔，议政府情报通讯高中，学校门口绝对没有卖烤番薯的。 考试结束的铃声适时地响起，她交了卷子，走出教室，忽然发现，外面竟然下雪了。 简言靠在走廊的栏杆上，伸出手，一片雪花飘飘摇摇地落在她掌心，触感微凉。她新奇地看着这雪，觉得这景象真美。 简言自小生长在南方，还从未见到过真实意义上的下雪是怎么样的。 “初雪呀！”她听到有同学高兴地在身后说，声音透着喜悦。 初雪，今年的第一场雪。 考完月考，班主任照例说了一些好好复习，不要只惦记着玩，来迎接下面的期末考的话。这些话翻来覆去说了两三遍，才放他们回去。 简言背着书包，刚刚走下楼，就被人堵在楼梯口。 堵她的男生长得高大，简言需要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那么冷的天，他校服的西装外套竟然敞了一半。 “你好？”看着渐渐聚起来的人群，简言不快地皱眉，她不喜欢被那么多人围观。 “简言xi”男生对她笑，想把手上的围巾围到她脖子上。 简言后退了几步，扶住楼梯的把手，声音略略重了一些：“同学！” 男生看到她拒绝的动作，也不生气，嘴角上扬着，对她说：“简言xi，我喜欢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他说话时，表情笃定，仿佛认定了简言一定会答应他。身边围聚在一起同学发出起哄的声音，不知道是谁领头，他们有节奏地喊在一起，在一起。 这场面，几乎就是在威逼她答应他的要求。她很不喜欢这样子。 “对不起，我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生硬地说出拒绝的话，简言低着头，走出人群。 走出几步，她抬头，看到纷纷落雪下，眼一眨不眨看着她的少年。 先出去，她用口型对他说。 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后，她看看四周，没有之前闹事的人，她走向权志龙。 “不好意思，刚刚出了一点事。” “没事。”他刚刚目睹了全过程。 “我们走吧。”她歉意地笑笑，看到丝毫没有减弱的雪势，从书包里找出雨伞撑开。 权志龙心里一直挂记着简言之前被表白的事，他一直知道的，她很受欢迎。表白的男生连他这种不常来学校的人都认识，是在女生中很受欢迎的篮球队队长，又帅又高，打篮球也非常厉害。 那么受欢迎的人，她真的不喜欢吗？于是，他装作不经意的模样，问出这个问题。 “早恋不太好吧。”因为临时想不起早恋这个词，她用中文英文比划了好一会才让权志龙明白。 明白过来，他眉眼弯起，笑了。 “在韩国，这不叫早恋，高中生谈恋爱是一件正常的事。” “是吗？”她眨眼，“我还以为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电视剧中。” “但即使这样，我恋爱也不会找这样的男朋友，太咄咄逼人了，一点都不尊重女生。” “这样子啊。”他在旁边笑得愉快。 不喜欢那个人就好，他想。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简言打了雨伞。 “为什么打伞？雪不大啊。”他说。 “可是，在下雪呀。” 见权志龙还是疑惑的表情，简言也觉得奇怪，下雪打伞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雪化了，不会把衣服弄湿吗？” “雪不会那么容易化的。”他解释，“温度低，它不会融化。” “你看看，周围有没有打伞的人。” 简言看了一眼周围，果然，只有她一个打伞的人。她赶紧把雨伞收起来。 “我都打了那么久，你才告诉我。”她有些埋怨。 这话的语气亲昵，仿佛他是她亲近的朋友。 权志龙眼里都是笑意。 “嗯，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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