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在旁劝说夫人莫动怒,“王爷应该只是提一提,还得征求老爷和您的意思。”    卫夫人最怕的就是这个,“没听到小厮的回禀吗?老爷应承了!哼!真是对王爷唯命是从,瑜儿的婚事他从不张罗,皆是我在把关,这会子王爷一发话,他就做主了,何曾考虑我的感受?”    担心丈夫应得太干脆,此事无法回转,但她一介妇人也不好去掺和,不甘心的卫夫人直接派人将此事知会儿子。    卫瑜一听说豫王要给他牵红线,对方还是表妹悦容,登时火冒三丈,再也顾不得称病,匆匆换了身衣衫,气冲冲的赶往前厅,再不像往常一般亲切的与他打招呼,唤着表兄,而是忍怨拱手,闷声行礼,    “拜见豫王殿下。”    声音疏离,神情漠然,梁东扬暗叹这表弟目光狭隘,不顾大局,卫瑜若还是如常般跟他打招呼,梁东扬也可既往不咎,偏他居然为着一个女人跟他闹别扭,浑忘了多年的兄弟情义,太在乎感情的男人,难成大器!    不过忠锐公还不晓得这些内情,当着亲人的面,梁东扬也不好跟卫瑜计较,只当他是真的身子不适才会黑着一张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放下茶盏跟他打招呼,    “卫兄若是身子不适,大可在屋里休养,不必硬撑着过来。”    直视于他,卫瑜的眸中尽是不满,没有丝毫感激,“殿下忙着给我定亲事,我怎可置身事外,理当过来探讨。”    商量与否,都是一样的结果,又何必多此一举?心里这般想着,梁东扬面上还得表现出公正温和,“那正好,母妃想为你和悦容做门亲事,未知你意下如何。”    自是很不满意,但又不能拿娇荷说事儿,卫瑜只得以家境做借口,“两家是亲眷,有难自当相助,但若是结亲就免了吧!悦容之父早已去世,无任何家世可言,我堂堂忠锐公府的三公子,为何要娶她?”    若说旁人在乎家世,梁东扬尚且相信,但若说卫瑜计较这个,他只觉稀罕,“本王怎么记得卫兄之前还曾说过,娶妻不在乎家世,只看这姑娘是否贤良淑德,如此才可做对恩爱夫妻。”    说过又如何?人总是会改变的,端坐的卫瑜紧握着座椅把手,漠声反驳,“当时年少,不懂人情世故才会胡言乱语,而今已然懂得门当户对的好处,自不会再一意孤行。”    眼看着儿子态度不佳,忠锐公生怕豫王不悦,肃声□□,“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擅自挑剔?”    卫瑜最了解他父亲,不留情面,直接戳破,“难道爹您真的愿意让她做儿媳吗?还是碍于王爷的威严,不敢有意见?”    “瑜儿!你是病糊涂了吧!”儿子突然说这样的话,丝毫不顾场合,忠锐公甚是难堪,更怕豫王对他们生戒心,先将他训斥一顿,又转头向豫王赔礼,    “这孩子得了温热之症,烧糊涂了才会胡说八道,还望王爷见谅。”    既然他要论家世,那梁东扬就跟他捋一捋,“看人家世不止要看这一代,前后都得考量,方家这会子虽是没落了,但不代表往后起不来,她家中还有个哥哥常信在撑着。”    提起常信,卫瑜嗤之以鼻,“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能成什么气候?指望他重整方家?不把家底儿败光就阿弥陀佛了!”    “人不可只看表面,常信看似一无是处,实则精明着呢!有一回我带他去酒楼,那家掌柜跟常信是老乡,常信瞧着他愁眉苦脸就问了一句,掌柜的说是对面新开了一家酒楼,点菜送酒,虽说这酒不一定有多好,但大多数人惯爱贪小便宜,这么一来,他家的生意大受影响。    当时我忙着上楼赴约,也就没在意,常信则给他出主意,让他找几位声望颇高的文人雅士,由他们来评比,在这酒楼举行一场诗文会。    酒虽是个好东西,但世人更爱附庸风雅,一听说这边聚集数十位才子,立马都过来抢位子订厢房,一赌才子风采!如此一来,这家酒楼声名鹊起,任凭对面再怎么想方设法的送东西也无济于事。    由此可以看出,常信还是继承了他父亲经商有道的头脑,只是欠缺磨砺的机会,只要加以扶持,势必能成气候,那么你娶他的妹妹,也不算吃亏。”    捋着胡须点头默赞着,忠锐公对此深表赞同,“实不相瞒,下官年轻时也是个纨绔子弟,后来娶妻生子之后才晓得身负重担,开始发愤图强。王爷言之有理,我也曾见过常信几面,感觉他并非庸碌之辈,应该可造之材。”    深知自个儿今日所拥有的一切都离不开安妃娘娘和豫王的提拔,且豫王少年老成,深谋远虑,他既这般安排,定有深意,尽管疑惑,忠锐公还是决定听从豫王的安排,奈何卫瑜坚决不应,    “我不娶!爹您若是执意结这门亲事,哪个儿子都一样,找其他兄弟即可,反正孩儿绝对不娶方悦容!”    撂下狠话,卫瑜也不顾及梁东扬的感受,甩袖离去。    忠锐公一再赔礼致歉,豫王只道无妨,望着卫瑜离去的身影,他忽觉这么多年的心血是白费了,年少的卫瑜柔弱易病,梁东扬就教他习武,强身健体,带着他一起研读兵法,他才逐渐变得身强体健,本想着两兄弟一起谋大业,偏偏卫瑜为了许娇荷一事跟他反目,不顾兄弟之情,分不清轻重,着实令人失望!    透过此事看清他的斤两,未尝不是好事一桩,梁东扬也不恼,未免忠锐公起疑心,到底还是掩下心事,留在府上用了午宴。宴后品了会子茶,闲聊了几句便就此离开。    回府后,看到许娇荷正在午歇,梁东扬也顺势在旁躺下。听到一声闷叹,许娇荷忍不住询问,“王爷可是有什么心事?”    在此之前,她并不敢主动询问,生怕豫王认为他多管闲事,但自那日,两人谈心之后,她才觉得自己不该那么惧怕他,毕竟他是她的丈夫,起码的沟通还是应该有的,只要不涉及公事,闲聊私语应该没什么。    好在梁东扬并没有打击她这第一份关心,如实跟她讲了今日之事。    闻听豫王打算将方悦容指给卫瑜,许娇荷暗松一口气,“那天王爷说我猜错了,可次日就差人将瑶台玉凤送了过来,妾身当时就糊涂了,不明白王爷的用意,如今看来,你是真不准备让她进门。”    未料她会误解,梁东扬澄清笑道:“怪我没说清楚,那花摆在我那儿也是浪费,我是没空瞧它,皆由下人们侍弄,你既喜欢,我自当相送,料想你会用心照料,与输赢无关。”    提起卫瑜的婚事,她并无异常反应,梁东扬这才安心,看来她真的对卫瑜无心。而许娇荷总认为此事不大妥当,    “方姑娘钟情于王爷,王爷却将她指给旁人,岂不是伤了她的心?”    微侧首,梁东扬笑她太天真,“旁人说什么你就信,方氏说她女儿钟情于我,就一定是真的吗?我与表妹相处甚久,两人时常见面,从未在她眼中看出任何爱慕之情。”她的眼中,只有另一种东西,不过此刻不是探讨这个的时候,他也就没再多提。    这能瞧得出来吗?许娇荷甚感讶异,“也许是姑娘家害羞,故意掩饰,才没被你察觉?”    梁东扬自信一笑,只道他看人大都很准。许娇荷忽生好奇,想验证一番,“那王爷能瞧出妾身的心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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