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难不倒他,毕竟许娇荷是个简单的女人,眼神清澈的能看穿她的喜怒哀乐,对于她的心思,梁东扬多少能感觉得到,打量着她,沉吟着猜测,    “在你眼中,我是你的夫君,是你余生的依靠,你敬畏我,也许也有一丝仰慕或是好奇,但你眼中并没有爱慕。”    她那吃惊的神情尽落在他眼底,梁东扬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测,“被我猜中了?”    尴尬一笑,许娇荷低眸不敢再看他,生怕又被他看穿,但又不能不回应,难为情的捏着衣带子小声解释道:“现在的确还不敢,总觉得自个儿不配,但妾身会努力让自己喜欢上王爷的,还请王爷给我一些时日。”    他认为这无可厚非,翻了个身侧躺着望向她,“你我之前素不相识,才成亲没多久,没有爱慕也是人之常情,顺其自然,无需强求,困了就休息会子,不必管我,我躺会儿还要去书房。”    乖巧的点了点头,许娇荷垂眸不再言语,虽是闭着眼,但她晓得王爷就在身边,总觉得不自在,侧躺平躺都睡不着,最后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这才静心,渐生困意。    恍惚间感觉发丝被牵动,似乎是他在拿手指缠绕,偏她这会子十分困顿,若然说话打扰怕是又睡不着,便当不知情,继续养神,很快便入眠。    望着她侧身时清瘦的肩头,看起来瘦小又柔弱,梁东扬不禁在想,若是未听道士之言而娶她,那她会不会嫁给卫瑜?如她所言,她是女子,没得选择,若然真的嫁给卫瑜,也许她也会认命,强迫自己爱上卫瑜,慢慢接受他吧!    包括她方才说的,会努力喜欢他,也是一样的道理,这只是一种认命,不是真正的被吸引而爱上。这种认知虽清醒,但他很不畅快,但也深知不该强求,毕竟命运很难改变,他所能改动的,也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还是在意料之外,任其发展,掌控与意外并行,这才是人生的乐趣所在!    豫王之言,起初许娇荷并未太在意,直到次日方悦容求见,她才感叹王爷真是神机妙算!    嫁进王府这么久,这位表姑娘一直不曾与她说过话,今日主动求见实在稀奇,但许娇荷清楚自己不能慌着接见,毕竟没接触过,不晓得这表姑娘是个什么性子,她的衣着妆容都不可太随意,以免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或是认为她不够精致,潜意识里不会将她当回事。    前世的她并未注意这些,总以为平易近人才会让人觉得她好相与,那么旁人也会真诚待她,可惜事与愿违,那些人只会觉着她柔弱可欺,时常给她使绊子。    而今嫁给豫王,豫王每次见客之前基本都会更衣戴冠,十分隆重,有次她好奇询问,梁东扬便与她讲了注意细节的原因。许娇荷暗暗记在心中,也开始学着夫君的待客之道,与人相处时虽不可盛气凌人,但也要端着王妃该有的架子,让人心生敬畏,方可在不知不觉中主导交谈的方向,如此才容易让事情按照自个儿的意愿进展。    秉着这样的理念,许娇荷吩咐丫鬟为她更衣,方才的衣着太过素雅,便让人换了身蔷薇色绣连理枝的外袍,浅色唇脂也换成绯色胭脂,点抿于樱唇间,微微变动,气场便大有不同,整理好仪容,许娇荷这才起身出去见客。    这方悦容在外屋焦急的等待着,听见珠帘响动的声音,即刻侧眸,便见一美妇人自帘后走出,以往离得远,没瞧真切,今日头一回近距离打量,一看这派头,她才发觉王妃虽是侍郎之女,但气度不凡,不似小家碧玉的那种扭捏羞怯之态,反倒有种世家贵女的端雅傲然之姿,怪道王爷选她做王妃,想来定有过人之处。    与此同时,许娇荷也在暗暗观察着方悦容,透过她的举止神态,大概能猜出她的个性。家境落魄,寄养在王府,但性子要强,不愿被人瞧不起,便故作冷淡,鲜少与人接触,也许她的内心并不似旁人看到的那么冷漠难以接近。    此刻的方悦容眼神犹豫,似有话想说,但又在迟疑,不知是否该说出口,思及此,许娇荷便主动与她说话,含笑招呼,稍显热情才能让她放下戒心,    “我初入王府,不大熟识,还有许多规矩要学,听闻妹妹擅诗文,一直想去拜会,奈何总是没机会,最近王爷身子大好,我也入宫见了母妃,这才渐渐安定下来,得空好跟妹妹以诗会友,把酒言欢。”    言下之意就是告诉她,安妃那儿她去过,你母亲的话我也听到了,无需再隐瞒,直说了吧!    被逼至绝路的方悦容也不好再犹豫,既然过来就已下定了决心,若再不找人申诉,她真的无处逃生!    奉罢茶水,丫鬟刚退出去,许娇荷正待招呼她品茶,忽见她骤然起身,在堂中跪下,言辞恳切,    “还请王妃宽恕悦容冒犯之罪,我听闻母亲打算将我许给表哥,让我做妾,可我实在不愿意,又拗不过母亲,无奈之下只得向您求助。”    这话倒是把许娇荷给绕糊涂了,“不是说你钟情于王爷,愿意做妾吗?怎的又变卦了?”    “我娘说的吗?她在骗人!”摇头连连的方悦容极力否认,“我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的身份,父亲早亡,没有家世,根本没资格做什么王妃,是以从未没对表哥生过什么妄念,    只是我娘一直在做梦,认为做不了王妃还能做妾,只要侍奉王爷,将来定有出头之地,所以她总逼着我对表哥好,时常让我为他做羹汤,    但感情这种事强求不来,表哥是要谋大业的,偏偏我害怕这样的男人,只想找个志趣相投的,平静度过此生即可。奈何母亲根本不顾及我的感受,我也没资格入宫见姨母,表哥始终是男人,跟他说话多有不便,更不敢将心里话告知于他,思来想去,只有跟王妃诉苦,但求您能帮帮我,莫让我做妾!”    这事儿可就有些棘手了,许娇荷该怎么告诉她,王爷没有让她做妾的打算,但却想将她许给旁人。    这事儿安妃和豫王都还在谋划,并未真正公开,她若是多嘴说出来,万一误了豫王的事,又或者当中有什么变故就不好交代了。思前想后,许娇荷觉得还是把话往开处说的好,    “若非你过来澄清,我还真不晓得你的真实想法,此事我会想法子跟王爷提一提,只是咱们女人的婚事难由自个儿做主,你得做好准备,我也只能尽力一试,不敢保证结果。”    方悦容感激不尽,颔首致谢,“多谢王妃开恩!”    递了一个眼神,许娇荷示意清歌将她扶起,招呼她坐着,“一家人甭说见外话,往后唤我嫂嫂便是。”    看来王妃也不是端架子的人,方悦容颔首笑应,绷直的肩膀终于舒展,两人又说了会子话,忽闻外头下人在请安,猜测是王爷回府,方悦容微垂眸,立即起身告辞。    许是走得太快,掀帘的时候两人一进一出,正好碰头,撞了个满怀,娇小的方悦容就这么撞在了身形高大的梁东扬怀里,惊吓之际胡乱抓扯,抓住他臂膀,站定后惊恐抬眸,神色慌乱的凝向他,眸光微闪,状若惊弓之鸟,后退两步,连连道歉,声颤气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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