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还挺记仇,许娇荷笑劝道:“王爷不是没应嘛!她也就是想想,也做不了主,既然她想唱戏,那就得有看客,咱们不去捧场,怎知她想唱哪一出?” 左右她在府中也没什么事,去应酬一下也无妨,这里终究是豫王府,她就不信方夫人还能使出什么鬼花样。 将近傍晚,她才动身过去,方夫人早已在屋中等候,一见她过来就笑着起身相迎,异常亲热, “王妃您可来了,我这一直等着盼着,还怕您不肯赏脸呢!” 上来就圈住她胳膊,许娇荷很不习惯这种陌生人自来熟的亲切,仗着自己是长辈就浑不顾规矩,而她还不能翻脸,只得将就着随她进去。 方夫人许是察觉到她微微蹙眉,笑着解释道:“王妃莫怕,备好饭菜后我还特地去沐浴更衣,身上已没有油烟味儿,不会熏人。” 许娇荷讪笑回应,“姨母言重了,您诚心相邀,还亲自下厨招待,实乃我的荣幸,我感激不尽,又怎会嫌弃?当然要过来尝尝您的手艺。” 因着清歌的提醒,许娇荷过去之时格外注意,连方夫人屋里的茶也没喝,只是装模作样端起杯子,并未入口,吃菜时也只夹方夫人夹过的那盘,而她似乎也只是闲聊,并没有什么重要之事,无非是说起她的遭遇,感叹命运不公, “当初我们卫家在京城也算是颇有地位,三代为官,虽说不是什么大官,到底清廉公正,一直深受皇恩,我姐姐有幸入宫侍奉皇上,本想将我许给官家公子,可我那时年轻不知事,看中了商贾之子,认为他有头脑,不似那些纨绔子弟,整日游手好闲,便不顾家人的反对,定要远嫁,只为跟随他。 婚后倒也有段幸福的日子,可我是官家女子,只懂诗词,不懂经商之道,我们也就没什么话可聊,他遇到生意上的困难我帮不上忙,反倒是他们那家粮铺的管事,有个女儿颇懂这些,两人时常在一处商量,偶尔他也会将其带回家用膳,说是感谢她出那么多好主意。 起初我也没在意,直至后来有一回去书房找他,听到一些动静,才知他们二人竟然混在了一起!” 说到此处,方夫人恨得牙痒痒,“他明知我为了他远离娘家,抛弃一切,居然还这么对我!倘若明明白白的提前跟我说清楚,再纳她入府,我也可接受,偏偏背着我做那种事,着实伤了我的心!” 原本许娇荷还觉得她讲自己的故事很没趣,可细细听来,又觉她甚是可怜,倾心相待的男子,转眼就有了红颜知己,谁瞧见会不难受呢?然而女人就是这般,身份卑微,不敢管束自己的丈夫,只能默默忍下所有的委屈。感慨之际,但听她又道: “因他瞒着我,是以我很生气,跟他闹别扭,他也觉得对不起我,说是醉酒一时糊涂,还跟我保证过不会再犯,只给那女人一些银子做补偿,并没有打算让她进门。 他态度良好,我也无话可说,唯有原谅。本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可几个月之后,那女人居然跑来找他,说是有了身孕,这么一来,他就心软了,婆婆一听说她怀了方家的骨肉,张罗着让她进府,我还能有什么法子?” 那种滋味,光是想象就能感受到,定然很痛苦,但又无能为力,除了劝慰,许娇荷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世态如此,大多数男人都是妻妾成群,我们无法改变,唯有接受。” 掩下悲戚,方夫人突然问了句,“倘若有朝一日王爷纳妾,王妃能接受吗?” 心滞了一瞬,许娇荷还没想象过,也不愿去想,只敷衍一笑,“我尊重王爷的决定。” “看得开的女人少烦忧啊!”点头笑了笑,方夫人又继续唠着自己后来的状况,说是那妾室居心不良,逐渐霸占方家家财,与表兄合谋害死了她的丈夫,而后就将她们赶出方府,不得已之下她们才到京都来投亲。娘家是不能再回了,安妃娘娘便安排她们一家人住在豫王府。 此时的许娇荷尚不知方夫人这话的用意,就这么坐着跟她唠家常,方夫人的话匣子一打开收也收不住,将近亥时她仍在不停的说,清歌终于忍不住上前打岔, “王妃,您来了月事,不宜熬夜,早些歇息吧!” 方夫人闻言歉笑赔礼,“瞧我,一说起话来浑忘了时辰,耽误了王妃休息,万莫见怪。” 总算得以解脱的许娇荷暗松一口气,起身准备告辞,面上还温笑着,安抚道:“无妨,今日多谢姨母款待,改日得空再来看望您。” “我与王妃甚是投缘,跟您说说话这心里头甭提有多自在,您可一定要常来啊!”方夫人亲热的送她出去,许娇荷一再笑应,出了院子只觉脸都笑僵了,清歌更感诧异, “这方夫人请主子过来就是为了闲聊啊?这也太无趣了些!”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话多,可以理解。”她一直小心翼翼的防备着,此刻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不禁怀疑是不是自个儿太多疑,也许方夫人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呢? 回到璋华院时,豫王并未归来,一问小厮才知他在书房忙碌。清歌提议要不要炖汤给王爷送去,正在卸妆的许娇荷不由发怵,忙摆手制止,“还是莫炖了,以免他又以为我质疑他的能力,最后倒霉的总是我。” 清歌会意,掩唇轻笑,“也是,王爷年轻气盛,不需要大补也能伺候好王妃。” 羞得她回眸轻嗤,“你这丫头也开始说浑话!” 主仆二人逗趣说笑,殊不知书房内香气四溢,早有人炖了补汤给豫王送去。 梁东扬还以为是许娇荷又来给他送汤,正想逗她几句,抬眸便见来人竟是方悦容! 没有通报就直接进来,看了是使了手段的,梁东扬只当不知,也没与她计较,她便熟稔的将汤端至桌畔,含笑招呼道: “我又学着做了一道汤品,表哥最擅品鉴,还请你尝一尝,给些提议,我好改进。”说着方悦容已打开食盒,为其盛汤。 起身到桌畔看了一眼,的确是色香俱佳,瞄她一眼,梁东扬意味深长的笑赞,“你做的汤总是不重样,当真是心灵手巧,花样百出!” 被夸的方悦容羞赧低眉,“表哥谬赞!”遂将汤碗端至他跟前,柔声相请,“虽说政务繁忙,但这种事永远也忙不完,得注意劳逸结合,这汤凉了可就不是原汁原味,趁热喝吧!” 走路时身姿婀娜,端碗时兰花指微翘,看向他时又眉目含情,梁东扬不禁在想,许娇荷若是这么作态的勾他,他势必将她正法,但是方悦容嘛!他还真没那个兴致。 不过她既如此用心,他也不好辜负,于是抬手接住汤碗,恰在此时,窗外一阵风吹来,梁东扬只道这风有些凉,让她去关门。 方悦容会意,欣喜转身去关,回来时就见他也没拿勺子,直接在喝,放下碗时,汤已下去小半碗,还不忘赞她厨艺好。 灌茶漱了口,梁东扬招呼她回去,“天色已晚,你回去歇着吧!我还得再忙一会子。” 说话间忽觉一阵眩晕,捏了捏眉心,梁东扬微蹙眉,缓缓扶额坐下,一直盯着他的方悦容忙去相扶,关切询问,“表哥,你怎么了?” 听他说头疼,她便提议扶他到里屋的帐中先躺会儿,随后一手扶着他臂弯,一手握着他的手,带他进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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