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豫王扶至帐中后,方悦容将里头的棉被展开为他搭在身上,但人并未走,就势在床畔坐下,问他感觉如何,    “表哥,你怎么样?还头疼吗?”    但见梁东扬直接掀开了棉被,含糊应承着,“热,不要盖!”    “热吗?”方悦容抬指想去触他的额头,却被他一把抓住,紧紧握在掌心,吓得她心惊肉跳,抬眸就见他仍旧闭着眼,这才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瞬竟被他拉入怀中,而他则轻嗅着她的发,沉醉赞叹,    “你好香!”    微咬唇,方悦容慌忙推拒,“表哥,别这样!”    “怎样?”紧搂着她,将她抱在怀中,梁东扬虽未睁眼,却是唇角含笑,“热得难受,帮我消消火,你且放心,我定会对你负责。”    方悦容一听这话,终于没再反抗,手指紧攥着他的衣衫,嘤声低求,“那……那表哥可要怜惜容儿。”    “这个自然!”感觉到她不住的在他怀中扭动,梁东扬缓缓睁眼,幽亮的眸子闪着危险的光芒,唇角那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味深长……    此刻的方夫人焦灼的屋内来回走动着,也未歇息,只等着丫鬟回来向她打听,“情况如何?里头有动静吗?”    丫鬟为难摇头,如实回禀,“奴婢不敢肯定,只因德望一直守在门口,奴婢不得近前,但是守了那么久都没见王爷出来,料想已成其好事。”    方夫人顿时喜上眉梢,无比庆幸,“那就好,那就好啊!”她就指望着这个女儿飞上枝头呢!安妃娘娘虽是应承了,却迟迟没个动静,也不晓得是忘了还是有其他心思,她也不好再跑第二回,干脆不求人,自个儿想法子最有保障,今日之事一旦成了,豫王也不好抵赖,那么她的女儿就有主儿了,她也不必再担这份心。    如意算盘打得十分响亮,连这个夜她都觉十分漫长,等不及想要一个结果。次日一大早,方夫人就拉着女儿去往璋华院。    彼时许娇荷正在用朝食,今日后厨做的是黑米桂花粥,甚是对她的胃口,以往她都只用小半碗,今儿个竟开口让人再盛一碗。    主子有胃口是好事,清歌忙端碗又去盛粥,掀开盖子依旧热气腾腾,刚盛罢,就闻外头一阵响动,似有哭声,还掺杂着吵闹声,“王妃呢?我要见王妃!”    这高门大嗓,一听就是方夫人的声音,清歌不由诧异,“她来作甚?不会又要请您过去吧?”    摇了摇头,许娇荷让她仔细听,“有人在哭呢!八成是谁受了什么委屈。”    正想着,门口的丫鬟急匆匆进来,方夫人紧跟其后,丫鬟为难道:“王妃恕罪,奴婢拦她们不住。”    摆了摆手,许娇荷并未怪罪,示意她退下,“无妨,既是一家人就无需在意那些繁文缛节。”以她的身份,本不必起身相迎,但看在方夫人是长辈的份儿上,许娇荷给她脸面便是给豫王敬重,是以仍旧客气的站起身来请她坐下,岂料她竟拉着女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王妃啊!我快被这个丫头给气死了!这个傻女儿,昨夜一夜没回来,今日一到屋,竟是衣衫不整,我问她到底怎么回事,逼问许久她才说是被人欺负了,可问她那人是谁,她抵死不肯说,气得我拿棍子打,又被丫鬟拦住,这个不知羞的女儿,我是管不住了,还请王妃帮忙指教!”    但见方悦容早已哭红了双眼,梨花带雨,甚是可怜,许娇荷便过去拉她坐下,好生劝慰着,问她究竟是被谁欺负,    “你莫怕,尽管说出来,嫂嫂自会为你做主。”    怯怯的看了王妃一眼,方悦容又是一阵啼哭,“容儿不敢说,怕嫂嫂怪罪。”    听这话音,清歌柳眉倒蹙,试探着问了句,“表姑娘该不会是想说,欺负你的人是王爷吧?”    闻言,许娇荷心底微怔,又觉不大可能,诧异的看了清歌一眼,但见清歌眸中尽是嗤笑,似是也不相信,但她始终是丫鬟,也不敢多问,许娇荷便耐着性子问她事情经过。    方悦容低哭着大概诉说了一遍,说是昨晚好意给王爷送汤,待他喝罢,她正想带着食盒离开,王爷突然说不舒服,    “我就在旁边,不能坐视不理,于是就将王爷扶到床上,哪料……哪料他竟……抱着我不撒手,还……解我的衣衫,我一个弱女子,根本无力反抗啊!”    说着又是一阵痛哭,连手中的巾帕都已打湿,方夫人闻言一拍大腿就哀嚎着造孽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竟然这么被人给欺侮了,王爷若是喜欢,大可直接纳入府,为何要这般欺负容儿,她还没成亲啊!这可让我们母女俩怎么活?”    听着母亲的唠叨,方悦容羞愤不已,紧咬红唇,许久才憋出一句,“女儿没脸见人了!”随后就起身撞向一旁的墙,许娇荷忙让人去拉拽,听着她们母女哭闹甚感头疼,这几日她来月事,按规矩夫妻不能同房,豫王便在书房歇着,未料他竟会和方悦容发生什么!    虽说她管不了王爷纳妾一事,但如今没人与她争抢,她只觉这日子十分平静,也从未想过以后的事,今日突然告诉她,王爷和其他女人有染,许娇荷这心里头竟如开水在沸腾一般,滚烫得难以承受!    但王爷也曾说过,夫妻之间该有信任,之前还特意交代过她,让她防着方夫人,说此人狡猾不可信,是以她这会子脑袋如浆糊,已然不知该信谁。    眼看着王妃目露疑惑,方夫人急哭道:“我女儿的清白就这么毁了,王爷难道不给个说法吗?王妃难道不给我们个交代吗?”    许娇荷心道:这事儿也不是我办的,我怎么给交代?但人家姑娘哭得这么伤心她也不忍说这样的风凉话,可也不好替王爷做主,于是安抚她们先坐下,    “这会子王爷入宫上朝不在家,且等他回来,再听听王爷的主意。”    事已至此,方夫人心知急不来,只得就此坐下,等候王爷归来。这么一闹腾,许娇荷也吃不下东西,便让丫鬟们将朝食撤下,奉上茶水招呼。    心里不踏实的方夫人又问,“倘若王爷愿意负责任,王妃不会有什么意见,怨怪容儿吧?”    这一刻,许娇荷恍然想起昨晚方夫人还问过她,倘若王爷纳妾,她会如何。对比今日之事,越显刻意。究竟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心下生疑的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来,    “我说过,尊重王爷的决定,只要他点头,我绝不拦阻,姨母尽管放心,我也晓得表妹是迫不得已。”    期间方夫人一直扯东扯西,清歌看出主子不大愿意奉陪,便主动请示,“王妃您一来月事就腹痛难忍,大夫交代过不能久坐,该躺下休息,王爷不定何时归来,要不奴婢扶您进去歇息吧?”    她这丫鬟就是贴心,最能体谅她,不消她开口,清歌便能猜出她心中所想,还会想法子为她解围,她才有台阶可下,“真是对不住姨母,最近身子不适,坐着遭罪,我就先回房了,待王爷回来再说。”    方夫人自不敢拦王妃的路,笑着起身相送,许娇荷则由清歌搀扶着进了里屋。    一大早的好心情浑被搅和了,这会子她是心烦意乱,半倚在帐中,手指紧攥着鸳鸯红绸被,神思飘飞,默默不语。    清歌不禁小声琢磨着,“奴婢感觉王爷不会瞧得上表姑娘,若真喜欢,早该让她进门了,何苦弄这么一出。”    这话许娇荷不赞同,只因她很清楚,男女之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男人不像女人那般重情,喜不喜欢是一回事,是否占有又是另外一回事,也许上一刻没感觉,下一刻有了感觉,瞧她顺眼顺心,或是寂寞想消遣,也就压在身下了。”    若然已经发生,不论什么原因,那都是事实,无法改变,她身为他的妻子,又能说什么呢?大度接受才是她应该有的表现,嫉妒奚落便是妒妇啊!    虽说是常情,可清歌始终不相信豫王会真的要了方悦容,“方夫人故意将女儿拉过来,就想跟王妃您找不痛快,她们母女俩合伙唱戏呢!”    说到这个,清歌忽然想起昨晚之事,“哎?昨晚方夫人特意请您过去,唠了那么久的闲话,咱们一直想不通她是什么目的,联想今日之事再清楚不过,我看她就是害怕王妃去找王爷,才故意将您叫过去,好给她女儿接近王爷的机会!    方姑娘哭得那么委屈八成是装的,也许是她有意接近王爷呢?王爷那么机敏,应该不会上她的当吧?”    这可保不准,毕竟美色当前,有几人能把持得住?许娇荷总觉得他们已经发生了什么,清歌却坚持相信王爷,没有做越矩之事,还要跟主子打赌,说若是赌输了,她这个月的月俸就不要了。许娇荷不由苦笑,    “傻丫头,何苦跟银子过不去,赌这个有什么意义?”    实则也就是想宽慰主子,给她些信心,“反正奴婢相信王爷的为人!”    正说着,外头有人请安,听这动静,该是豫王回府了,真相很快就能得以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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