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宫中回府的梁东扬一进屋就见方氏母女正坐在屋内,与他所料无疑,但还是故作吃惊的招呼道:    “姨母稀客啊!居然有空到璋华院来坐坐。”环视四周,不见娇荷的身影,梁东扬不由好奇,摊上这样的事,她还能如此镇定吗?遂问了句王妃何在。    初阳福身回道:“王妃娘娘身子不适,正在里屋歇着,说是等王爷回来再唤她。”    难不成是生气了?眼看着初阳要入内去请,梁东扬当即摆手制止,“既然不适那就不必唤了,本王来处理即可。”    屋里的许娇荷根本没睡下,外头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清歌小声询问,“娘娘,那咱们……?”    仰躺在帐中的许娇荷原本是打算出去的,一听王爷这话反倒改了主意,“先等等。”她也想看看,王爷如何解释,又打算怎么处理。    等得不耐的方氏一见王爷归来就又开始嚎啕大哭,拉着女儿跪在地上求王爷做主。绕过她们母女,梁东扬来到软榻前,潇然转身而坐,丫鬟白珠镇定看茶。    闲敲着桌子,默默听罢她的哭诉,梁东扬才开口,问的却不是方氏,而是方悦容,“你说本王欺辱了你,可有证据?”    方悦容羞忿不已,不敢明言,“这,怎能问我?表哥你做过什么难道不清楚吗?昨晚你明明说……说想要我……”    品了口茶,他才又接着问,“本王行动了吗?”    紧抿红唇,方悦容低泣道:“当然,你在帐中抱着我,那些你都忘了吗?”    “然后呢?”气定神闲的后倚在椅子上瞧着她,梁东扬闲闲追问,问得她眼神闪烁,支支吾吾。    生怕女儿说错话,方氏接口道:“这种事女儿家怎么好意思描述?”    睨她一眼,梁东扬面色渐冷,“本王没问你!”    迎上这如利剑般闪着寒光的眼神,方氏心头一紧,再不敢发话,低眉顺目。未听方悦容回答,梁东扬实在没闲情陪她们耗着,直接道出真相,    “后来的事你大约不知情,本王难得清闲,大可讲与你听。昨晚你送来补汤,又眉目含情,勾引得那么明显,本王怎能辜负佳人美意,自是要带你入帐去,你以为本王喝了你的汤便会情不自禁的逮个女人就按下?设想总是美好,可惜啊!本王没喝汤!”    “怎么会?”震惊的方悦容顺口疑道:“我明明瞧见你喝了半碗!”    原来昨晚梁东扬故意让她去关门,趁此时机迅速将汤倒入一旁的花盆中,而后再假装将唇对准碗口,故作才喝罢的模样,方悦容信以为真,将迷糊的豫王扶至帐中,欲拒还迎,    配合着调戏了一把,拥着她的梁东扬猛然睁开眼,目光瞬冷,自头顶冠间摸出一根银针,趁着要吻她香颈之际,顺手扎至她后颈,方悦容顿时一软,没了力道,渐渐失去意识,倒在他怀中。    冷冷的将她推至一旁,梁东扬直直坐起身,到外间净了净手,开窗一跃而出,自小路去往隔壁院子的厢房。可怜德望还得在书房这儿守着,假装主子一直在屋里。    说起那盆花,梁东扬叹了句可惜,“娇荷最是爱花,我本想将那盆紫龙卧雪养至盛放,而后送于她,而今盆中土被污染,这花怕是要废了。”    里屋的清歌听着外屋的谈话,甚觉可笑,竟有种幸灾乐祸的快慰感,心想没有信错王爷,这个月的月俸算是保住了。    许娇荷只觉纳罕,之前方悦容还特地找到她,说是不喜欢王爷,不愿做妾,而今又来这么一出,究竟何意?到底是预谋还是有所误会?但听她急忙否认,    “表哥误会了,我没有勾引你的意思,是你说头晕我才扶你入帐的。”    还好意思抵赖?“你自个儿做的汤,里面有什么你心里没数那汤我已让人检验过,要不要找人来对质?”    瘫坐在地上的方悦容只道不知情,“表哥明鉴,我只是做了一碗汤,真的没有放什么!”    “既然你不承认,那本王就将你送至官府,好让他们追查到底,究竟这药是谁下的!”    豫王这话着实吓到了方夫人,心想这事儿可不能闹大,一旦传开,女儿的名声便会毁于一旦!但王爷执意追究,若不给个结论不会罢休,权衡之下,方氏一咬牙,干脆承认,    “其实是我有私心,想让女儿伺候王爷,便嘱咐悦容给王爷炖汤,悄悄在汤中下了药,期盼着你们成其好事!”    方悦容闻言,哭声顿止,惊诧的看了母亲一眼,张口欲言,又犹豫不决,终是忍住了,以帕掩面,继续嘤声哭着。    到底是母女情深啊!居然还真出来顶罪了!梁东扬不禁冷笑,眼前的局面正中下怀,他也没再继续深究,顺势而下,    “如此说来,表妹是无辜的了?亏着本王对你们照顾有加,你竟敢暗中下药!你扪心自问,是否对得起本王唤你这一声姨母?”    方氏痛哭流涕,忏悔自个儿的罪行,“实在是一时糊涂才会这般,还请王爷宽恕!”    难得有机会抓她把柄,他怎么可能轻易宽恕?当即起身,负手漠声宣告,“方氏德行有亏,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暗中下药谋害本王,此等行径必须严加惩戒,以儆效尤!”    最终豫王下令将方氏赶出王府,任凭方夫人怎么求饶都无济于事,念在祸不及儿女,常信和方悦容仍可留在府中。    方氏最怕和女儿分开,如此一来她就无法亲自教导女儿,走投无路的她又向里屋喊着,打算让王妃帮她求情,却被梁东扬制止,“娇荷身子不适,莫再打扰,来人!带方氏下去收拾包袱,送出王府,好生忏悔!若再执迷不悟,本王对你们一家都不会再留情面!”    正好解了许娇荷的围,她也不必再纠结是否应该出去,权当自个儿睡着没听见,任凭豫王处理此事。    最终惩罚的是方氏,因着方悦容不知情,也就没罚她。    出得璋华院,方悦容含泪低泣,方氏自知没希望,也就没再悲伤,还警告女儿,“女人家不能只懂得流眼泪,没人会心疼你,娘已经不中用了,你只能靠你哥哥和你自己,不过是换个住处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你若是觉得娘可怜,就争点气儿,实现愿望,将来再把娘接回来!”    拿巾帕抹掉泪水,方悦容坚强点头,“女儿谨记娘亲的教诲。”    说起这个王妃,方氏不忘提醒她,“我一直以为这个王妃是个和善好欺的主儿,昨儿个在我那儿也表现得很温和,今日王爷归来后她却称病躲在里头不出来,看来也是留了个心眼儿,往后怕是会对你有所防备,你得更加小心,不管她怎么想,你都要多与她相处,表现得恭顺些,让她无可挑剔。    若连你也在王府立不住脚,那咱们方家可就没什么指望了!”    “不是还有我哥嘛!”方悦容小声嘀咕了一句,方氏一提起儿子便恨铁不成钢,    “常信……唉!别提了!玩心未泯,让他做官他不乐意,天生没个规矩,像极了你父亲,只想做生意,做生意的男人能有什么出息?到头来还不是要巴结当官的,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还要孝敬给人家,何苦来哉?倒不如直接做官儿,等着旁人来孝敬!”    紧握住女儿的手,方氏一再叮嘱,“我怕他不成气候,只能指望你,你可不要让娘失望啊!”    母亲之言,方悦容皆默记于心,暗叹没有母亲相伴,接下来的路怕是不好走,但她不能放弃,不能辜负母亲,惟有鼓起勇气向前,不管荆棘,不顾风雨!    这边母女情深,璋华院却是另一番景象。    处理好此事,梁东扬这才回里屋,进去便见许娇荷正躺在藤色绸缎帐中,闭目歇息,遂走过去坐于床畔,注视着娇美容颜,细密的羽睫如扇般铺展开来,犹趁得肤色白皙,只是这薄薄的眼皮不擅伪装,清晰可见底下的眼珠仍在来回转动,    忽生恶趣味的他故意抬指轻抚她脸颊,起初她还没反应,他便越发大胆,指尖缓缓下滑,顺着鹅蛋脸一直向下蜿蜒,滑过项颈,再继续,触到柔软的一瞬间,她终于耐不住而睁眼,迅速握住他的手,紧张而羞涩的小声制止,    “王爷莫闹!”    得逞的梁东扬故作恍然,“原来你装睡,欺瞒本王,理该惩罚。”    灵机一动,许娇荷狡辩道:“妾身这是配合王爷啊!你不是跟姨母说我不舒坦在休息嘛!那我就得装作歇息的模样呗!”    “看来王妃颇有长进,倒是学会耍嘴皮子了,真该尝尝这伶牙俐齿是有多厉害!”说着他已俯身,封住她的唇,以往她只会羞涩,不怎么闪躲,也还算配合,今日却是一直侧脸,似乎不愿被亲吻,感觉到她的抵触情绪,梁东扬松开了她,不再欺负,微抬身,手臂撑在一侧,观察着她的面色猜测道:    “你该不会是在想,我昨晚是否亲过方悦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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