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小然带着东子回到军区,大院里留守的人不多,其他人大都被古时月带走执行任务去了。释小然扔几本破败不堪的书给东子,自己每天就是屏息打坐,看表面身体已是无大碍了。经过这段日子不同寻常的历练,东子成熟了很多,师父安排他做什么都乖乖听话。他现在的人生目标就是可以一直追随在师父身边,将来不会拖累她,还可以有机会保护她。
东子在大院里只接触了一个叫迅哥儿的人,迅哥儿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人长的精瘦干练,身手特别迅捷利落,东子亲眼看见他两步就跨上一抱粗的大树,在树冠里腾挪穿梭,不见树叶掉落。东子看书之余,就跟着迅哥儿学一些基本步法,这孩子以往学习的时候不上心,可学这些东西倒是很灵光,迅哥儿开始教他只是打发时间,见他学得还真有模有样,不由教得也认真起来。
时间就这样过得飞快,大概一个月以后,释小然接到古时月传回的消息———小豆子伤重危急,速速入藏!释小然沉默了整个晚上,第二天召回了灰袍老道玄清,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装,就带上东子和迅哥出发了。
这次事件的起因是一个叫加布的藏人,祖上曾做过部落的头人,建国后被取消了称号,但家族在当地仍有一定威望。十二年前他的妻子怀孕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从南部冈底斯山方向飞来一个金球,金球撞进了妇人的腹部,第二年生下了一个男孩叫珠古,据说这个男孩降生的时候,房子上空出现了五彩祥云。加布因为这个儿子备受尊敬,他的野心就开始膨胀了,开始接受当地民众的供奉,开始私养护法护院,并开始编造传播流言,隐晦地表示他的儿子珠古是真神,能给大家祈福、算卦、看病……尤其荒谬的是,对于教众认定的“罪恶之人”,他们竟然私下对其施以火刑,对外则宣称是犯罪之人自愿受刑以偿还罪孽,十年的时间追随者众多,在当地已经隐隐形成了一股邪教势力。
于是古时月就率领他的队伍前去,以教派斗法的形式来挑战验证所谓的真神。战争很残酷,两个多月下来双方都有死伤。现在加布一方在冈底斯山一带,一种原因是雪山气候恶劣便于隐藏行踪,一种可能是想找机会逃亡到尼泊尔境内。
当天晚上释小然一行人休整了一下,第二天一早就由直升飞机带领他们进入冈底斯山腹地。
冈底斯山位于藏区的西南部,北面是高寒的藏北高原,南面为温凉的藏南谷地,冈底斯藏语意为众山之主,又被称作“世界之轴”。这里高寒缺氧,空气稀薄,再加上山体成金字塔状不利于攀爬,所以这里人烟罕至,可以说是与世隔绝。
一个班的战士驱赶着雪橇犬拉着爬犁,护送释小然几人向冈底斯山深处出发,他们都做了严密的防寒处理,厚厚的棉衣和白色的风氅,头脸都被风帽捂的严严实实。凛冽地风刀隔着棉布撞过来,就变成了钝钝的木锤,一下一下砸在身上脸上,让人感受到木木的疼痛。每呼吸一口空气,都能感受到它刺入心肺的尖锐。
东子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环境,两边是看不见顶部的雪山,前方是看不见方向的山道,雪橇犬拉着爬犁风驰电掣左拐右闪,往往是爬犁已经飞过你才发现下面埋的山路。东子甚至怀疑驾驭的战士也是完全把命运交给这些狗,人在这种情况下是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的。但是东子并不感到恐惧,因为身处在冈底斯山脉坚硬的怀抱里,每一条雪线,每一处隆起,每一刀峰刃都是庄严圣洁的,你会觉得自己是完全臣服的,每一种命运都是大自然最权威的安排,你只要欣然接受就好了。
晚上大家找到一处背风的山洞,一行人要在这里休整一晚。释小然将玄清和老黑放了出来,玄清一落地就哇哇地要求加衣服,东子疑惑地问道:“你不是个鬼吗?鬼也怕冷吗?”玄清作势擦了一把鼻涕:“鬼怎么不怕冷了?鬼虽然没有肉身去直接感受冷,可是我有视觉感受和心理感受啊,一看就知道现在冷爆了,你们不能歧视和虐待鬼啊!还有……还有你们戴的那个墨镜,我也要!我见过别人戴……我也要!”带队的班长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军人,面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吱哇乱叫的老鬼,惊惧不过一分钟就平静下来,然后就淡定地帮他分发防寒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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