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德坐在桌前脸色并不太好,有些阴郁,他手里的报告显示着骨琴曾在贫民区响过一次,造成了贫民区大面积的恐慌,惊动了很多关于想要得到圣器的血族的追踪,一时之间贫民区人心惶惶。莫洛用过了骨琴,只有一种情况她遇险了,至少是威胁生命的危险。当初给她骨琴,只是为了保命,现在或许意味着暴露,这些也都在意料之中。没有传回莫洛遇险或者被俘的消息还算不错,毕竟是一场历练,自己不能干涉太多。

在这时房门打开,来人却是阿德勒,他收起冷郁的表情恢复如常,把报告合上,抬头看她来意。

“回来了。”

阿德勒有些放肆的坐在他的桌子上,一只手撑着桌子,唇几乎要贴上他的脸。本就是千娇百媚的女人,此刻更是撩人万分。

“想我了?”她轻启红唇,捧着伊利亚德的脸,很少有人如此大胆,偏偏她是个例外。

伊利亚德不语,也没有回应,静坐着看她下一步反应。见他不应,阿德勒试探的更进一步,这一次直接咬住了他的耳垂。

“放开。”伊利亚德推开她,已经站起身来。

阿德勒瞥眼看到了桌上的报告,飞快的随手一翻。

“担心莫洛?”

“我不认为你现在可以随意翻我桌子上的东西。”伊利亚德已经停住了脚步。

“你真是冷淡。”阿德勒从桌子上跳下来,“不过我就是这么爱你现在这幅冷淡的样子。”

“别把我的容忍当纵容。”

“哦?我不太懂,还请伊利亚德大人明示。”阿德勒看向伊利亚德逆光里的背影。

伊利亚德继续向门外走去,快到门口冷冷丢下一句,“别忘了你在魔党是什么身份。”

阿莱斯王宫很大,伊利亚德觉得烦闷不已,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莫洛的房间,犹豫了一下推开了房间的门。

房间里黑着灯,空气里弥漫着一丝淡淡的鸢尾花气息,不像是十年没有人住过的样子。不过十年了她一次都没有回来过,即使学院里有假期,自己也暗示过她可以放假回来,她也一次都没有回来。

自己让伊森偷偷的送东西给她,问过她,她只说王宫里规矩多,还是算了吧。

她的教官狄伦也问过他,她说她不想让自己失望,因为自己看见她会很生气会不高兴。

尽管伊利亚德不承认,但是他的确心软了,自己苛待她,对她严厉,但没想到有一日她会想要离开自己。

狄伦的话在他耳边反复响起,“她说她想离开阿莱斯。”

他真的害怕了,他怕他再也见不到他的女儿了,于是在历练的前一天跑去学院看她,想关心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关心。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

她在自己的鞭子底下辗转隐忍痛苦,甚至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她委屈至极红着眼看着自己像极了一头受伤无助的小兽。

再后来她质问自己不知道生为您的孩子是福还是祸,为什么不愿意放过自己,能不能杀了她给她一个痛快,不要再折磨她了。

对着自己她十二万分的恭敬还有掩盖也掩盖不住的恐惧,即使如此他也从未想过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女儿其实早就受不了自己的严苛要求还有时不时的冷嘲热讽,其实她已经在各个方面都做得很好了。其实自己在二十几岁时都远远比不了这个孩子,她每一样事情都做的最好,为的是让自己满意。

自己挑刺,骂她是废物,不是没看见她脸上的失落。

他只是太害怕了,他爱的女人一个又一个的离他而去,他的女儿承担了所有罪过和他的震怒,七岁以后自己从未对她笑过,没有宠过她一天。

“伊森,不必派人去找她了,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孩子吧。”他的声音带着疲倦,是伊森从未听过的苍老。

“大人您何必呢?”

“她说的对,生而为我伊利亚德的孩子有什么好的,不是挨打就是受罚,她喜欢米斯特就让她留在那儿吧,不过她要是还愿意算了,她大概不愿意回来。”伊利亚德的哀伤慢慢的弥漫,像是某种嘲讽。

“大人,您舍得?”

“舍得不舍得的我说了不算,离开阿莱斯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她从未在魔党露面,没人知道她是谁,现在一走了之再好不过。”伊利亚德统治魔党多年,却也第一次发现其实他无法掌握他这个二十多岁的女儿。

屋子里放佛还有一个父亲轻柔的对着他最喜欢的孩子讲着睡前故事,那个父亲愿意给他怀里的孩子全世界。

但这个桌前也有很多个日日夜夜她独自舔舐伤口,自己给自己的伤口上药包扎,然后第二天结痂愈合的伤口会再次被责罚开裂,晚上结束一天的训练再用被鞭子打烂的手一点一点写着功课,如果血迹粘在纸上就要从新再来,实在累极了撑不住了就趴在桌子上睡着,半夜就会被噩梦惊醒,然后再继续背书做功课以防第二天的考察。每一天,她在王宫里的每一天都是这样。

他都知道。

房间里的二十年陈设没有变过,一切都像二十年前一样美好,他记得她出生时那种欣喜,仿佛想要把全世界都塞给怀中那个小小身躯,房间里的每一样的东西和陈设都是自己亲手挑的,房间依旧是那个房间,其余的早已变得面目全非,满目疮痍,永远也无法修复。现在她不在是七岁,他也不是那个对着女儿万分宠溺的父亲。

不过这一次,我放你走。

莫洛睡的有些头痛,睡眠过多而有些昏沉乏力,像是一个人类一样虚弱。天有些晚了,两天之内她只活在这个不算太大的房间,她不是个愿意被束缚的人,她想出去走走。两条腿落地虽然有些酸软适应了一下就已经能走路,她想应该要不了一两天就能离开这里,她看了自己身上被换了一件比较宽松的男士衬衫可以盖过大腿,她慢慢扶着床走到门边,咔哒一声打开房门,只开了一点幸好她在这里不是犯人门并没有被反锁。

房门敞开,她赤足站在门口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因为门外有人,而且不止一个。

“哈,洛伦佐在屋里藏了女人?”屋里两人已经看向她,像是要把她看穿。

“还真是个美人。”说话的人穿着一身黑色军装,看起来品级很高。

是密党的军方?

“不知如何称呼,美丽小姐。”这一次变成了穿着华丽的一个年轻男人,面容和男人有几分相似。

“洛伦佐不是出了名的挑剔。”年轻男人看起来面容清秀可爱,说话声音也是孩子气。

“这女人简直无可挑剔。”

她实在是没想到门外会有人,他一直以为他是独居,现在这种情况果然非常尴尬,但转身就跑似乎不是她的性格。

“谁准你出来的?”冰冷而又熟悉的声音已经在另一扇门边响起。

“哥。你还真是好兴致,竟然偷偷的背着伦纳德藏了这样的女人。”是来自弟弟的挪揄。

“闭嘴,恩佐。”

男人已经走过来,“我说过不准乱动,你还真是胆大。”他的脸色十分冷。

“哥,你怎么这么凶,怜香惜玉懂吗?”穿着华丽的男子笑到。

洛伦佐并不理他,已经把她横抱起来,她身体一轻就已经放弃挣扎,“等等,屋里实在太闷了,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她几乎能感受到后面两双眼睛里透出的惊讶。

“可以。”他口里答应下,但却脚步不停,“也不穿鞋,冒冒失失的。”他的脸寒的要挂下一层霜。

粗鲁的把她扔在床上,她痛的蜷缩起来,他抓起一件衣服扔给她,丢下一句,“收拾好了再出来。”就已经转身离去。

莫洛惊诧于这间屋子竟然这么好的隔音,外面有人以自己的听力也完全察觉不到,穿好衣服束起头发才发现这屋子竟然结了一个结界,而且自己毫无察觉,惊诧于他的力量之强之外对自己的观察力如此的不敏锐而羞愧。

在门前犹豫了一下,低头看了这件衣服似乎还比较合适,只是比较简单的白色衣裙,没有额外的装饰,包裹的也很严实,剪裁和料子都不错,倒是符合她挑衣服的口味。最后打开了门,门外两个人倒是还没有多话显而易见被教训过似的已经噤声。

“这是恩佐,这是奥兰多,恩佐是我的弟弟,奥兰多是我的同伴。”

既然穿军装的是他的同伴,他说不定是密党的某一个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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